您好,现在是 ,欢迎来到了夫的主页。   综合首页 | 手机版 | 网站首页 | 信息公开 | 网站管理 | 刷新
当前位置: 网站首页 >奇逢世事嗟无常 一宿成名赖有功> 第二十五回 丐窟旧人 当前位置: 奇逢世事嗟无常 一宿成名赖有功> 第二十五回 丐窟旧人

第二十五回 丐窟旧人

作者:了夫 来源:了夫作品网


  程晓晓将王云飞扶着倚墙坐好,二人见散落在地上的三个包子,各自心中反而都有了疑问:“究竟是什么人把这婆婆囚在地下石室之中呢?”程晓晓上前去推了那婆婆几下,想要叫醒她一问究竟,可是她毕竟昏睡得很死,这几下却没能管用,程晓晓也只好放弃。
  也不知又过了几时,那婆婆忽然闷叫了两声,这才悠悠醒来。想是她也觉得饿了,睁眼即看到了地上的包子,起身正欲去抓,乍见程晓晓和王云飞都在看她,吓得急忙收手,跟着窜到墙角,将身子一蜷,连叫道:“别打我,别打我,我再也不敢了!”王云飞和程晓晓见了这一幕都觉好笑。王云飞道:“婆婆,你不要害怕,我们是不会打你的。”那婆婆兀自不信,斜眼看了一下程晓晓,摇头道:“你这种坏蛋的话,我岂能相信?”
  程晓晓瞪了她一眼,那婆婆身子一颤,确实是害怕极了。程晓晓道:“要我不打你也可,只消得你乖乖回答了我的问话。”那婆婆不敢正视程晓晓,更不敢出半点声来。程晓晓拾起地上的一个包子,递到那婆婆身前,道:“你先把这包子吃了,我再问你。”那婆婆偷偷瞧了一眼程晓晓,也不敢伸手去接。王云飞道:“婆婆,晓晓她不是坏人,你不必怕她。”
  这婆婆先是叫程晓晓用匕首划伤了胳膊,其后又中了她一招“八卦掌法”,眼下痛楚犹在,自是一直将程晓晓视作恶人,就怕程晓晓再次打她。她听了王云飞的话,又摇了摇头,道:“你们,你们抢走了我的女儿不还我,还要下毒害死我,我,我说什么也不会吃这包子的。”王云飞道:“婆婆,你定是误会了,我们根本就没有抢走你的女儿,更不曾想过要害你。”那婆婆道:“花言巧语,我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
  王云飞和程晓晓被她说得越来越糊涂,也不知她到底在胡说些什么,程晓晓更是确定她就是个疯子,想要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来绝对没有可能,只好不再问她。过了一会儿,那婆婆蹲在墙角边忽然哭了起来。二人均是一怔:“婆婆,你哭什么啊?”那婆婆也不答话,哭得反而愈发伤心。王云飞奇了:“婆婆,我们二人也是被坏人追杀,这才躲到了这里的,你放心,我们都不会害你。你告诉我们,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怎么会被困在这里,我们也好想法救你出去。”
  那婆婆“呜呜”哭着,全没把王云飞的话放在心上。程晓晓急了,谓那婆婆道:“你难道就不想见你的女儿吗?”那婆婆听到“女儿”二字,哭声戛然而止,回头看了看程晓晓,眼珠不住转动,忽然叫道:“女儿,我的女儿,你,你是来救娘亲的吗?”一面说,一面起身冲向了程晓晓。程晓晓大骇,急忙向后两步,那婆婆刚要扑到她的身上,就被铁链拉住。程晓晓的心怦怦乱跳,但她已明白了过来,这婆婆眼下拿自己当作了她的女儿。
  那婆婆定了定神,又缩回到墙角去,说道:“你不是我的女儿,你不是我的女儿!”王云飞谓程晓晓道:“晓晓,刚刚没被吓到吧?”程晓晓道:“没有。”指着那婆婆续道:“她疯疯癫癫的,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来,云飞哥哥你还是先顾自己的伤势吧,莫再为她操心了。”王云飞这时也觉得程晓晓的话甚有道理,点头应了。
  他二人都倚着墙壁睡着了,次晨又被送包子的人惊醒。程晓晓举起蜡烛,但见地上共有六个包子,才知那婆婆昨晚果然没吃东西。那婆婆却仍旧蜷在墙角,不时地身子一抖,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说道:“是你,是你!”跟着就哭了,一面哭一面道:“是你玷污了我的清白,害得我到了如今这等地步。你快还我女儿来!”说了几遍,忽然“呵呵呵”笑了。王云飞心觉奇怪,但听她言语之中,似乎受过人的侮辱,问程晓晓道:“晓晓,你去过外面,可曾发现这里有何不同之处?”
  程晓晓听王云飞一问,想起自己偷水果等等之事,道:“确实有些奇怪,我们这间地下室似乎是在一个大户人家的院内,这人家占地极大,还有侍女,单是厨子就养了好几个呢。”王云飞道:“莫不是这人家的主人将她掳来,待她产女之后就把那女娃抢走,而给她囚在了这里?”程晓晓摇头道:“似乎又不太可能。云飞哥哥你想想看,要是那人抢完她的女儿后,将她杀了岂不干脆,何苦要把她囚于此处,还得每日两餐准时送来?”
  王云飞觉得程晓晓这话极有道理。这婆婆被关在这里不见天日,每天早晚时分都有人准时送来三个包子给她,似乎关她之人并不想叫她死去,但是究竟是什么人将她擒来、将她擒来有何目的,以及她又是什么人、到底都遭遇了什么,实在是难以猜到。
  程晓晓道:“云飞哥哥,你也不要多想了。”把吃剩的水果递到王云飞身边,道:“没吃东西定是饿坏了吧。”喂王云飞吃了点儿水果,自己又拿个苹果给那婆婆送去。那婆婆身子颤抖着,不敢接过。程晓晓道:“你不吃东西,即便不被人家毒死,也终会饿死的。”那婆婆大摇其头,低声道:“我不吃,你休想骗我。”王云飞和程晓晓都很是无奈,只好不去顾她。那婆婆就这么待在墙角,终于又累又饿,倚在墙上睡去。
  又过了几个时辰,有人再次从顶部丢下了三个包子。程晓晓道:“估计天色将黑,云飞哥哥,我一会儿去给你弄些吃的来。”王云飞道:“你千万要小心。”程晓晓应了,正待登上台阶,忽然想起那婆婆昨晨险些将王云飞掐死,心想:“云飞哥哥现在重伤在身,便是这么一个不会武功的疯子都险些要了他的性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实是不放心,万一这个疯子又要杀了他呢?”想到这里,取出防身的匕首,奔那婆婆去了。
  王云飞见程晓晓忽然转向了那婆婆,手中亮堂堂的另有一物,虽没看清就是匕首,也知是个利器,急问道:“晓晓,你要做什么?”程晓晓道:“云飞哥哥,留你和她待在这里,我实在是放心不下。”王云飞道:“那你也不可以害她!”程晓晓道:“我若不取了她性命,待我离去之后,有危险的可就是你了!”王云飞道:“不会的,她不会伤害我的!”程晓晓道:“昨天早上如非我回得及时,她可就把你……”王云飞道:“晓晓,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扶我到那边去,用不着要她性命。”
  程晓晓听王云飞的意思是要把他换个那婆婆触及不到的位置,一想也有道理,自己要是违逆王云飞的话而杀了那婆婆,王云飞势必会跟自己生气,当下应道:“好好好,云飞哥哥,我听你的就是。”收起匕首,扶着王云飞换了个地方,这一来那婆婆无论如何也碰不到王云飞,先前的顾虑登时消去。她笑道:“还是云飞哥哥你想得周到。”笑盈盈地离开石室。
  程晓晓一出石室,见天色已黑,外面少有行人,只是辽兵还是偶尔出来巡逻。她快步直奔厨房,这时的厨房之中已经没了半个人影。她钻入厨房,挑了些食物拿了,这就返回了石室。如此一去一回,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王云飞见程晓晓平安地带着美食归来,心中很是高兴,当下与程晓晓将晚饭吃了,又分了那婆婆一些,可是她坚持说王云飞和程晓晓要毒死她,愣是没吃。
  如此又过得五日,每天程晓晓都是趁晚上出去盗些吃的回来,幸在没被发觉。五日间,王云飞的伤口也渐渐愈合,只是他这番伤得着实太重,直到这时仍旧不能站起,更不用说是走路了。而那婆婆,五日里从未吃过半口东西,地上散落着的三十多个包子,已有不少发了霉,与石室中本有的馊臭味、王云飞身上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令人闻之生呕。
  程晓晓心想:“若不是云飞哥哥受了重伤又无法动弹,我岂会甘心待在这里?”见那婆婆靠在墙角,连眼睛都睁不开,自是已饿得浑身无力。王云飞道:“晓晓,这般下去终不是办法,你想法喂这位婆婆吃些东西吧。”程晓晓道:“她自己不吃,便是饿死了也与人无尤。”王云飞道:“她是害怕你我两个,不如你想办法哄她吃点什么。”程晓晓极是不愿,但王云飞让她去做,又不好拂了他的意思,只得拿起一个苹果递了过去。那婆婆无力地道:“我不吃,我不会吃的。”程晓晓道:“你要是不吃,必饿死无疑。”那婆婆道:“我宁可饿死,也不能遂了你们把我毒死的心愿。”
  程晓晓见她如此固执,也不知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把苹果咬了一口吃下,道:“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何必非得下毒?这苹果我已吃了一口,你要是还坚持说它有毒,也只能由得你了。”把苹果往她身上一丢,正好掉在了那婆婆怀里。那婆婆看了看程晓晓,又看了看王云飞,才知道苹果无毒,捡起来大口吃了,一点儿都没剩下。程晓晓待她吃完,说道:“怎么样,我没有下毒吧?”又拿了个香蕉给她,她这下不再担心,接过香蕉之后剥了皮就给吃了。
  王云飞见这婆婆似乎已经信任了自己和程晓晓,他急于知道她的情况,问道:“婆婆,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是谁把你的女儿抢走了呢?”那婆婆闻他问话,忙避过头去靠在了墙上,却不答话。程晓晓道:“云飞哥哥,你先不要问了,她要是想说,只怕你不问她她也会讲给你听的。”王云飞想了想,也就放弃了。
  就这般又过了三天,那婆婆倒也开始跟王云飞、程晓晓一道吃东西了,只是无论人家问她什么,她都不再说半个字来,王云飞无奈之下只好不再追问。而程晓晓见那婆婆已开始吃饭,以为地上包子的气味太过难闻,都拾起之后,在晚上出去盗取食物之时,一并扔到了一个大大的水池里。
  这晚程晓晓又出去盗取食物。她钻进了厨房,发现厨房之中放了不少美味佳肴,比常时要好过数倍不止,心下奇了:“怎么今天会有这么多、这么丰盛的好东西呢?”挑了几个便于携带和存放的包了起来,出屋正要返回石室,忽然听见有人用汉语说道:“大王有令,他今夜不在宫中用膳,那些东西都赏给大家吧。”程晓晓闻言一惊:“大王?莫非是耶律淳吗?”只听另一个人答道:“小人多谢大王恩赐。”先一人道:“谢恩的话我自会带给大王,只是大王今晚来到这宫里的事儿,却不得叫其他任何人知道,明白了吗?”后一人连声答道:“小人明白,此事绝不会被第三人知道。”
  程晓晓侧身躲进了一旁的假山之后,黑夜之中不易叫人瞧见。她看着两人进了厨房,其中一个是契丹人,另一个恰是汉人厨师,自己偷东西时曾经见过。她心想:“方才那个契丹人说什么大王今晚来到了宫里,莫非此间就是辽国皇帝的行宫吗?”想起寇祯当初拿出的那幅地图,这才算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当初钻出狗洞,并未从子城逃出,相反恰恰潜入了这行宫之中。又一想:“他们口中说的大王定是耶律淳了,也不知道这个契丹狗王爷夜里偷偷摸摸来到行宫,又是所为何事。”
  只听厨房之中那汉人厨师道:“怪事,怪事,我放在这里的烤羊腿怎么不见了?”另一个契丹人道:“怎么会丢了东西?会不会是你记错了?”那汉人道:“不可能,这烤羊腿是小人亲自为大王准备,就放在了这里,断不会记错。”忽然“哎呦”一叫:“不好,定是这宫里有贼!”那契丹人道:“切莫胡说!”那汉人道:“小人可不敢胡说。不瞒大人,小人在这宫中待了近二十年,丢东西这种事情也不是稀奇之事,只不过平常都是丢些包子、馒头之类的,小人只当是宫中有人贪吃,偷了几个也不以为意。不过说来也奇,这些天来除了包子,其他的好东西也已经丢过好几次了。”那契丹人道:“此话当真?”那汉人道:“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撒下这个谎啊。”那契丹人道:“那你最早是从什么时候发现开始丢东西的?”那汉人道:“最早发现丢包子、馒头,得有十几年了,而最近发现丢了那些好吃的,算来也将近有十天了。”那契丹人应道:“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禀告大王。”
  程晓晓躲在暗处更觉好笑,心想:“那烤羊腿就在我身上的包裹之中。”见那契丹人自厨房夺门而出,快步朝来时的方向跑去。她想:“这契丹人说要去见耶律淳,我也正好跟去,看看他们都想搞什么鬼。”想到这里,忙跟了上去。她身负武功,那个契丹人自然察觉不到被人跟踪。程晓晓跟着那契丹人一路向北而行,穿过两道宫门,来到一座大殿前面。程晓晓心道:“难道耶律淳就在这里?”见那大殿周围并无守卫,似乎自己猜得不对。
  却见那契丹人来到大殿外,躬身说道:“大王,属下有要事禀报。”殿内一个男子说道:“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正是耶律淳的声音。那契丹人道:“刚刚听厨房的师傅说,近来发现宫中出现了贼人,已有不少东西被盗。”又将厨师的原话学了。耶律淳道:“这等小事,还用跟我汇报吗?叫人下去好好查查,自然就会明白了。”那契丹人道:“大王,事情恐怕并非那么简单。”耶律淳疑道:“哦?抓个贼人,怎么就不简单了?”那契丹人道:“大王请想想看,其一,为什么宫中丢东西已经有十几年之久了?其二,前些日子刺客大闹了王府,会不会跟眼前这件事儿有关。”
  程晓晓听这契丹人说到“其一”之时,心想:“定是有人偷来包子、馒头之后送到地下室去了,可是这人既把那疯婆婆关在这里,为什么要偷东西给她呢?”却是想不明白,待得听到“其二”时,不由得一惊:“遭了,他们怀疑到我和云飞哥哥的身上来了,这可如何是好?”想到王云飞受伤在身,若被辽兵发现,势必难以逃脱。又听那耶律淳隔了许久,才道:“这件事儿本王自有处置,你去把杨兄弟叫过来,就说本王有要事儿跟他商量。”那契丹人应道:“是。”即转头离去。
  程晓晓乘机潜到大殿外,心想:“他们辽兵要是借此开始搜查,我和云飞哥哥绝对难以逃脱,不如我这时冲进里面去,将这个耶律淳拿了。他要是敢为难我和云飞哥哥,我就跟他来个同归于尽。”正要潜入殿内,又听殿内一个女子的声音这时说道:“大王,难道宫中真的会有刺客?”程晓晓心头一震:“怎么这里还有个女子?”就听耶律淳道:“有刺客又有什么了不起,几天前刺客大闹王府,还不是被本王杀了好几个。”程晓晓知道那日无极门弟子为救自己和王云飞脱险,自必会有损伤,倒也不是十分吃惊。只听那女子道:“那大王您今晚夜宿行宫之中,就难道不怕吗?”耶律淳道:“本王有什么可怕的。”那女子道:“方才听侍卫大人说,似乎宫中也有刺客。”耶律淳“呵呵”笑道:“本王手下高手如云,眼下都护在这嘉宁殿附近,区区几个刺客,又何足为道。”
  那女子又道:“大王不怕刺客,难道就不怕当今圣上吗?”耶律淳笑了一笑,道:“圣上是我的侄儿,我怕他做什么?”那女子道:“妾身毕竟是伺候圣上的,大王却深夜召妾身侍寝,这若是叫圣上得知,可……”耶律淳道:“当初如不是本王相让,杀了萧敌里、萧延留二人,圣上的皇位还会保得住吗?眼下本王手握军国大权,不论是势力还是威望,放眼当今朝廷,谁人可以企及,可以说文武百官无不是惟本王马首是瞻。本王想要怎样,谁敢阻拦?”那女子道:“大王可以什么都不怕,妾身却是怕得不得了。”耶律淳疑道:“美人有什么可怕的?这里是行宫,圣上又不会来此,何惧之有?”那女子道:“妾身倒不是惧怕圣上,只是听说大王的王妃素是女中丈夫,若叫她知道大王夜宿行宫,还由妾身侍寝,妾身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
  这女子所提及耶律淳的王妃便是萧普贤女,其后耶律淳南京称帝建立北辽,便封萧普贤女为德妃,未几耶律淳去世,遗诏令天祚帝第五子耶律定即位,萧普贤女被立为皇太后。然耶律定不在南京,故而只能遥立,萧普贤女摄国政,先败宋军刘延庆、郭药师部对南京的进攻,又挫毁大臣李处温父子私通童贯又为金国内应意欲叛国的图谋,虽后来死于天祚帝之手,于“女中丈夫”四字倒也担得。此皆后话。那耶律淳道:“我当是什么大事,你放心,王妃那里自有本王处理。”他二人谈话之间,程晓晓听得脚步声渐近,正是杨子玉到了。那杨子玉候在殿外,说道:“大王叫杨某过来,不知有何吩咐?”耶律淳道:“杨兄弟,本王刚刚听说宫中发现了盗贼,厨房里的东西每天都会被偷。”杨子玉道:“有,有,竟有这等事儿?”耶律淳道:“是啊。本王在想,这些时日咱们将南京城都搜了个遍,仍是没能找到那两个刺客的所在,会不会他们都匿藏在这行宫之中?”杨子玉道:“大王所言不无道理,杨某这就差人前去将他们抓出来。”
  耶律淳阻止道:“杨兄弟且慢!”那杨子玉问道:“大王还有……”耶律淳不待他说完,即道:“杨兄弟,抓了区区刺客,本王岂会劳你亲自前去。”杨子玉奇了:“那不知大王叫杨某过来所为何事。”耶律淳道:“‘无极老魔’程世华的亲笔信中可是说得清清楚楚,如果我们不放了他的孙女,他必定会派无极门弟子北上南京,另叫亲军十营和义军的恒山、泰山两营共计十数万精兵杀到这里,来索我们的性命。这话虽是威胁不假,但无极门的人脾性如何,江湖之上所传甚广,咱们也不可不信啊。”
  程晓晓闻听爷爷程世华亲笔书信传来,心中一喜:“定是本门弟子逃出之后,将我的情况急报给了爷爷,他才传了信来迫他们放我。”却听杨子玉道:“大王,那程世华究竟是何等样人,我们也都不太清楚,万一我们放了他的孙女,他仍旧以我们怠慢了他的孙女为由前来找我们的麻烦,又当如何呢?何况大王手握大辽兵权,区区无极门而已,大王大可不把他们放在心上。”程晓晓听到这话,心中大怒:“你这狗贼,竟还敢不把我无极门放在眼里,等我爷爷来了之后,定叫你死得难看!”
  耶律淳道:“无极门弟子众多,实力不可小觑。方今女真的完颜阿骨打数犯北边,已令我无暇顾及,而南朝的赵佶又欲趁这个节骨眼背弃两国的百年约定,联金抗我,如不是杨兄弟破坏了他们海上之盟的计划,我大辽已然危矣。听说无极门自从当年永乐一战后,自立了亲军十营和义军五营,授以武功,大有与赵宋分庭抗礼的意思。假如我们能跟无极门打好交道,并支持他们起来造南朝的反,一来可以免除腹背受敌之忧,二来或可乘机南下,夺取城池无数。”
  杨子玉道:“当年兴宗皇帝派萧英和刘六符二人前去无极门,即是有意与他们联合,但是无极门第三任掌门程云溪不识时务,反说自己堂堂汉人,决不卖国求荣。大王有心复兴宗皇帝之愿,却只怕程世华更不能答允。”耶律淳道:“当年的无极门势力没有今日之盛,而且说实话,那时候确实也不是起义的良机。而眼下却不同了,南朝皇帝赵佶昏庸无道,重用了一大批奸臣,弄得汉人百姓民不聊生。他程世华要是真有他祖宗的风范,绝对会答应跟我们联合的。”
  程晓晓心想:“你们这些狗贼,我爷爷岂会跟你们为伍?”又听杨子玉道:“大王想要放了程世华的孙女也无不可,只是那个臭小子武功高强,若是放虎归山,必定贻患无穷,将来屡屡坏我们好事的也定会是他。”耶律淳道:“那个少年的确武功了得,如能为本王所用,绝对如虎添翼。”杨子玉道:“大王,这个臭小子与杨某和‘青蛇三老’都有大仇,是以绝对不会为大王效力。依杨某愚见,大王得不到的,决不可留下,不如乘他重伤未愈之机将其杀掉。”耶律淳道:“这个,这个,就怕程世华的孙女会从中阻拦,将来跟他爷爷一说,无极门反倒要来找我们的麻烦。”杨子玉道:“程世华的亲笔信中只说让我们放了他的孙女,可未提及那臭小子半个字,大王还担心什么?”
  耶律淳似乎想了良久,才道:“好吧,那一切就交由杨兄弟和三位老先生处理了,切记不可伤了程世华的孙女分毫。”杨子玉应道:“大王放心。”耶律淳又道:“但是这宫中似乎另有贼人,听说已在厨房偷了十几年的东西,虽然都是包子、馒头之类的,可是这里毕竟是大辽皇帝的行宫,叫一个贼人藏在这里十余年,传了出去实太说不过去。杨兄弟,等你杀了那个小子、放了程世华的孙女之后,也要派人想法查出到底还有谁隐匿在宫里这么久。”杨子玉闻言一怔,随即道:“是,是。大王若无其他吩咐,杨某就先退下了。”耶律淳允了,杨子玉便即退下。
  程晓晓眼见杨子玉远去,心想:“杨子玉誓要杀了云飞哥哥,又有‘青蛇三老’相助,看来我和云飞哥哥都难逃一劫了。”悄悄潜进殿中,趁着耶律淳和那女子不意,连出两招“通臂拳”,将二人尽数打晕。幸好他们都未发出什么声响,这才没被其他人察觉。程晓晓负起耶律淳,运起功力急忙逃出了嘉宁殿,快速返还回石室之中。
  王云飞本在石室中等候,可是程晓晓去了良久也没回来,心想这南京城中不比常处,时有辽兵巡逻,若是程晓晓叫辽兵发觉,免不了会遇到危险,心下自是担心地要命。他见程晓晓回来,喜道:“晓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有无遇到危险?”程晓晓将耶律淳抛在地上,已是气喘吁吁,还未答话,王云飞又问道:“这人是谁?”程晓晓道:“是耶律淳。”将耶律淳的脸搬过来给王云飞看过,王云飞一惊:“果然是他!”
  程晓晓道:“云飞哥哥,大事不妙了,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其实是辽国皇帝的行宫。”王云飞惊道:“我们在宫中?”程晓晓道:“是啊,也是今晚这个契丹狗王爷来了,我才知道。”王云飞问道:“那你怎么把他给抓了来?”程晓晓道:“我们这下可能真有了危险。”将自己适才所见所闻都讲给王云飞听了。王云飞道:“原来是这样。可是晓晓,你把耶律淳抓来,一旦被辽兵发现,势必会大动干戈到处搜查。”程晓晓道:“管不得那么多了,有他在手,我也可以要挟杨子玉他们。”
  当下程晓晓取出所盗来的食物,与王云飞和那婆婆分着吃了。那婆婆却仍不说话。王云飞谓程晓晓道:“晓晓,你说这婆婆会不会是辽国皇帝的妃子?”程晓晓道:“也说不定,只是为什么她被关在这里十多年,看守之人却并不明目张胆地给她送饭,反而要去厨房偷呢?”王云飞道:“也许是这位婆婆犯了重罪,看守之人不敢吧。”程晓晓道:“既是犯了重罪,应被处死才对,也无需被囚在这里呀。”王云飞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到底这婆婆是何许人也,实在是猜不出来。
  吃过之后,程晓晓和王云飞看守着耶律淳,就怕他突然醒来大叫一声而惊动了外面的辽兵。其时越来越晚,二人睡意早生,只是仍在苦苦支撑,终于挨不住了,各自也都睡去。不知睡了多少时间,忽然听到那婆婆吃力地叫道:“女,女儿,女儿……”二人纷纷转醒,当即点亮了蜡烛,却见那婆婆口吐黑血,手中尚抓着半个包子。王云飞急道:“晓晓,快扶我过去!”程晓晓依他所说,将王云飞扶到了那婆婆跟前,伸手一搭她的脉,跳动已极其微弱。王云飞恍然大悟:“这包子之中有毒!”瞥见耶律淳身旁的地上另有两个包子,想是那婆婆没来得及拾起。
  那婆婆丢掉手中的半个包子,一把抓住王云飞,问道:“你,你为什么要害我?”王云飞摇头道:“婆婆,这,这不是我干的!”那婆婆无力地道:“还,我,女儿。”王云飞急问道:“婆婆,你的女儿是姓甚名谁,长相如何,我,我一定替你将她找回!”那婆婆道:“难道不,不是你害的我吗?”王云飞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与婆婆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你?”那婆婆欣然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也对。”就要闭上眼睛。
  王云飞急道:“婆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女儿的姓名和长相呢,我什么都不知道,如何替你找她?”那婆婆又吐了一口血出来,道:“我,我被困在这里十,十三年了,当年女儿,女儿,还小……”忽然看见程晓晓半跪在自己身边,脸现喜色,道:“女,女儿,你,你终于找到娘亲了?”从怀里摸出一个物事,那物事由一块脏兮兮的粗布包着,里面是什么却不知道。那婆婆将那物事举起要递给程晓晓,哪知这手才刚刚举起就咽了气。
  王云飞见她临死之时满脸堆笑,似是并无遗憾,概因将程晓晓错认成自己女儿的缘故。他取过那个物事,打开粗布一看,原来是一支木制的钗子,道:“婆婆临终前也没有说出关于她女儿的一丝线索,却只留下了这支木钗。晓晓,这是婆婆的唯一遗物,她既然将你认成了自己的女儿,要把这个送你,你就先收下这个吧。”程晓晓伸手接过木钗,好生收了。王云飞又道:“婆婆说她被囚在这里十三年之久,为何这人偏偏在这个时候想要害死她呢?”
  他二人也想不明白,斜眼看了看地上的耶律淳,见他兀自昏睡。王云飞道:“会不会跟他有关呢?”程晓晓道:“我看有可能。”掏出匕首,起身来到耶律淳身边,王云飞以为程晓晓要杀了耶律淳,忙道:“晓晓,先不要杀他!”程晓晓道:“云飞哥哥放心,我也只是想叫醒他而已,怕他出声乱喊,这才用了匕首。”王云飞宽下心来,见程晓晓使劲推了耶律淳几下,耶律淳都没有醒来的意思。
  程晓晓道:“看来我这一拳确实打得极重。”放弃了问他,回身将王云飞扶到了墙边坐下。王云飞道:“这个人杀了婆婆,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猜他定会寻个时机来这石室之中,设法处理婆婆的尸体,免得叫人发现。”程晓晓一惊,然后打定主意,道:“若是被他们发现我们也在这里,我就拿耶律淳要挟他们,让他们放我们出城。”
  果然不出王云飞所料,过了不到一个时辰,顶部大门被打开,一个人自上面走下。其时王云飞和程晓晓早就做好了准备,王云飞和耶律淳都被换了位置,程晓晓也跟着隐藏在墙边死角处,蜡烛自是已被熄灭。那人是个寻常辽兵,他举着火把,一面掩鼻一面走下,来到那婆婆的尸身前,使劲踢了两脚,发现那婆婆一动不动,又探了一下婆婆的鼻息,原来确实已死,这才放心,说道:“我给你送了十三年的饭,想不到你死后还是我来替你收尸。”掏出钥匙,将锁在婆婆四肢上的铁链打开,只觉得恶臭难当,连咳了好几声,忽觉后腰撞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正要张口大叫,嘴已给人捂住。
  原来程晓晓乘他为婆婆解锁之时,已经悄声来到他身后。程晓晓道:“不要出声,否则你的小命不保。”那人连连点头。程晓晓见他听话,将手移开,拉到王云飞面前。那人一见耶律淳昏睡在王云飞身旁,惊道:“大王?大王怎么也在这里?”程晓晓道:“不错,连耶律淳都在我的手上,你要是不乖乖答我问话,我就让你去给那婆婆陪葬!”那人道:“女侠不要,女侠不要,小人必定知无不答!”
  程晓晓心中暗喜,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了婆婆?”那人道:“不是我杀的,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宫里杀人啊。”程晓晓道:“胡说八道,这包子中有毒,而包子又是你送的,不是你干的又会是谁?”那人道:“下毒的确是小人,不过小人也是奉命行事而已啊。”程晓晓喝道:“奉命?奉谁的命?”那人摇头道:“这个,这个我不能说。”程晓晓道:“好啊,你敢不说?你定是不知我无极门惩人的手段了,我今日就一件件用在你的身上!”一指耶律淳,道:“你看见他了,就是挨不过我的刑罚,昏到现在仍是未醒。”
  那辽兵眼见耶律淳昏迷,这时命悬人手,实是不得不信,道:“我招,我招,只盼女侠能饶小人一命。”程晓晓道:“你乖乖听话,自然饶得。”那人道:“多谢女侠。其实命小人下毒的,是大王府中的杨大侠。”王云飞和程晓晓皆是一惊:“什么,是杨子玉!”那人道:“是的是的,小人不敢撒谎。”王云飞问道:“他跟这婆婆是什么关系,又为何将婆婆囚禁在此?”那人道:“这个小人确实不知。十三年前,杨大侠命小人负责每天给这里的这个婆婆送吃的,但是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还每月都赏给小人些东西。他没有跟小人说他们是何关系,也没有说为什么要把她囚在这里。”
  王云飞料得他绝不敢撒谎,又问道:“杨子玉将婆婆囚在这里十三年了,为何突然要你毒死她?”那人道:“不瞒大侠,因为杨大侠命小人不得将此事泄露,是以小人送给这婆婆的包子、馒头都是从厨房里偷出的。这东西不起眼,丢了也不至招人起疑。可是就在昨夜,宫中侍卫突然发现宫里闯进了刺客,这才间接牵到了此事身上。杨大侠担心这件事儿会被别人知道,所以命小人趁早将这位婆婆解决掉,尸体也一并运到城北去处理了。”
  程晓晓问道:“你如何能把尸体运出城去?”那人道:“上面已经准备好了马车。”程晓晓心想:“你倒是准备充分。”又问:“从这里出城向北,如何躲过数道城门的搜查?”那人面有为难之色,似是不想说出。程晓晓将匕首放到他的身上,道:“还不说出来,是真的不要命了吗?”那人惧死,忙道:“女侠不要,小人说了就是。实不相瞒,杨大侠在王府之中地位尊崇,南京城上下无不知晓。他将自己的令牌赐给了小人,届时小人带着这尸体出城,绝不会有人敢为难的。”程晓晓逼他交出了令牌,笑着道:“云飞哥哥,有了这个,咱们可就容易出城了。”说着将辽兵击昏在地。
  程晓晓用铁链将耶律淳和那辽兵锁在了石室,大笑道:“等他们醒来,发现自己被关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定十分好笑。”指着那婆婆的尸体,问王云飞道:“云飞哥哥,这婆婆的尸身,我们该怎么处理?”王云飞心下犹豫,按理说自己是该将这婆婆带出城去安葬了的,可是自己有伤在身,一切全需得拖赖程晓晓,她武功不高,城里的杨子玉、“青蛇三老”和辽兵都极难应付,再带上已经去世的婆婆,绝对都难以逃出南京城去。
  他忽然眼前一亮:“晓晓,莫不如我们就将婆婆留在这里吧,如果辽人找最终到了耶律淳,定会发现婆婆的尸体,那时杨子玉想要极力隐瞒的事儿也就瞒不住了。”程晓晓道:“云飞哥哥说的有理,那杨子玉害死了婆婆,得叫他遭到报应才是,也算是婆婆为自己报了仇。”将那婆婆安置妥当,自己也换了契丹女装,这才背起王云飞走上台阶。出了大门,果见一辆带棚的马车,正好中了他二人的下怀,程晓晓忙安排王云飞到车里坐好,自己牵着马向离开了石室。
  程晓晓牵着马车在宫中一路北行,每逢宫门守卫,都将杨子玉的令牌取出,守卫皆道:“原来是杨大侠的人。”也不搜查,直接放行。程晓晓心想:“看来杨子玉那狗贼果然有些本事,竟也能叫辽兵听命于他。”出了行宫,向北又轻松地过了子北门。那子北门正是程晓晓当初同无极门众人进入子城时所经过的,程晓晓一下子就给识出,低声告诉王云飞道:“云飞哥哥,我们现在已经出了子城了。”王云飞道:“甚好,但你切记仍要小心。”程晓晓应了。
  沿着大街向北直行,到了通天门。程晓晓心想:“过了这里,可就出了南京城了。”将令牌递给城门守卫。那守卫看了看令牌,道:“这的确是杨大侠的令牌。”忽然撤步后退,下令道:“快将这刺客拿下!”程晓晓和王云飞闻言大惊,也没明白为什么辽兵突然说自己就是刺客。程晓晓道:“大人,您定是认错了,奴婢是奉了杨大侠的命令出城的,这令牌就能证明。”那守卫道:“胡说八道,杨大侠已经下令,说是昨晚有刺客盗取了他的令牌,命我们在此缉拿!”一众辽兵已经围上。
  程晓晓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替那辽兵中了杨子玉的奸计,心想这杨子玉当真狠毒,所有事情安排得可谓是滴水不漏:他偷偷将婆婆囚在地下石室之中一十三年之久,命那辽兵每日给她送去吃食,眼下见事情将要败露,就先是叫那辽兵杀了婆婆,然后又叫那辽兵携带他的令牌将婆婆的尸体运出城北去处理。但他却不放心,害怕这辽兵会泄露秘密,是以对他也动了杀机,可是在城中出手,一来无端死了个人自会有人前去调查,二来假如那辽兵临死前将自己的事情合盘说出,势必会遭来麻烦。于是,他暗中将那辽兵会经过的宫门、城门都打点妥当,让守卫只要见了他的令牌就无条件放行,唯独跟通天门的守卫说昨晚有刺客偷了他的令牌,叫通天门守卫缉捕刺客。通天门位于城北,那里人少,即便这辽兵说了什么,也不会被人理会,更不会被人知道。等到辽兵带着婆婆的尸体到了此间,一奉上令牌,那里的守卫就会对他实施抓捕。那辽兵毫不知情,自然会有所反抗,守卫将他杀了也就顺理成章,自不会有人再去过问。只可惜那辽兵自以为忠心耿耿帮杨子玉办事,却不知这杨子玉反而要取他性命。
  程晓晓叫道:“好奸诈的计谋!”出掌劈倒两名辽兵,拔出匕首又刺伤了一个。王云飞躲在车中,空有着急之心,却无相助之力,只得嘱咐道:“晓晓,你要小心!”程晓晓也顾不上回他,见辽兵持长枪刺上,飞腿踢开。王云飞拼力看向车外,见辽兵少说也有三十人,已将自己和程晓晓团团围住,心想:“难道我们必死于此处吗?”忽然叫道:“晓晓,快上车来,咱们冲出城去!”程晓晓闻言立时会意,跃上马车,直奔城门冲出。辽兵大喊道:“快追,快追!”可是却再也追不上马车。
  程晓晓和王云飞二人一口气奔出六七十里,已到了昌平地界。程晓晓道:“辽兵这下子该追不上来了吧。”二人放下心来,缓步前行。程晓晓想:“眼下当务之急是寻个地方,让云飞哥哥歇下,然后我再去给他弄些吃的。”行出里许,遥见前方有一建筑,喜道:“云飞哥哥,前边似乎有一处破庙,我们先去那里歇歇脚。”王云飞应道:“好。”
  二人到了庙前,只听庙中似有打斗之声。王云飞道:“晓晓,这庙里好像有人在打架。”程晓晓疑道:“会不会有辽兵在里面?”她不敢断定,想了一想,又道:“云飞哥哥你身受重伤,咱们又是刚从辽兵的手下逃出,如果再遇到辽兵,又不知要跑多久。我看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为上。”催马便欲前行。王云飞急道:“不行,倘若真有辽兵的话,他们正在欺负寻常百姓,我们也不闻不顾吗?”程晓晓知王云飞即便受了重伤,遇了不平之事也会上前去管,只得道:“好,那你先待在车上,我去看看。”刚准备去看个究竟,却见破庙门口两个乞丐狼狈逃出,一面跑一面道:“你们给我等着!”待得撞到程晓晓之时,见她身着契丹服饰,惊叫了声:“是契丹人,快走,快走!”争相往西北方向去了。
  王云飞道:“看这两个人的模样,似乎都是汉人。”程晓晓道:“不错,否则见了我这身装扮,也不至于吓成那样。”忽见破庙门口站着一个素衣汉人少女,约么十五六岁的年纪,手里提着一柄宝剑,正自偷偷往这边观望。程晓晓奇道:“哎?云飞哥哥,那破庙门口的少女也是个汉人。”王云飞往那边一看,见那少女长发凌乱、衣服也褶皱不少,确实是像经过了一番争斗。却听破庙之中有人咳了两声,那少女忙闪身入庙,说道:“义父,您可有大碍?”
  只听又有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那两个狗贼欺我眼瞎,打了我两棍子,倒也不碍事。”说着又咳了起来。王云飞心想:“这破庙之中的父女想来也是受苦之人。”谓程晓晓道:“晓晓,我的包袱之中有南海派耿国忠前辈送的金银,你取了些代我送给破庙里的那对父女吧。”程晓晓道:“云飞哥哥你真是好心,什么人都要帮上一帮。”依言拿了几两银钱,来到庙中,只见那少女正在照顾另一个男子,那男子长发遮面,也看不清长相。那少女见程晓晓进来,竟然是契丹人打扮,忙抽出宝剑,护在那男子面前。那男子一惊:“湘儿,难道那几个狗贼这么快就去而复返了?”
  那少女道:“不是的义父,是个契丹人。”那男子怒道:“是契丹狗贼,也一样该死!湘儿,快把宝剑给我!”摸着接过宝剑,想要起身,却没能站起。那少女叫道:“义父,义父,你怎么样了?”那男子道:“我,我没事儿。”程晓晓道:“哼,脾气这么大,我可不想跟你们打架。”将银两丢在地上,复道:“我家哥哥见你们可怜,这银子是他叫我拿给你们的。”那男子“呸”了一声,道:“‘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我就是死了,也不要你们契丹狗贼的东西!”
  程晓晓懒得理他,道:“你们爱要不要。”转身出了破庙,回到马车旁边。适才的对话王云飞也都听见了,他忙谓程晓晓道:“晓晓,你也不要生气,这里的汉人受契丹人统治,契丹人又不把他们的性命放在眼里,他们心中怨恨也是应该的。”程晓晓道:“要不是云飞哥哥你大发慈悲,我岂会受到这等窝囊气!”王云飞道:“好了,好了,是我的不是。咱们启程出发吧。”程晓晓坐上马车,才沿路直行。
  这一下又行出四五里地,忽见一队乞丐十三四人持棍迎面而来。那些乞丐一见程晓晓,立即拦在了路上,将马车逼停。程晓晓急了,问道:“你们想要做什么?”一个乞丐恶狠狠地道:“你们契丹人不拿我们汉人当人看,想杀便杀,今日叫我们撞见了你,非先取你性命不可!”又有一个乞丐道:“老大,这样的一个契丹美女如果直接杀了,岂不可惜?”众丐齐道:“不错不错,的确可惜。”
  程晓晓闻言大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可知道我是谁吗?”一丐道:“管你是皇帝的公主还是富家的小姐,落到我们手里,还想逃跑吗?”程晓晓道:“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群丐道:“那要看你的本事了。”一丐当先冲出,这木棍就打向了程晓晓腰间,程晓晓按住马车一跃而起,才给避开。那丐道:“原来这契丹女子竟会武功,大家一起上!”十几名乞丐一拥而上,把程晓晓围了。程晓晓心想:“想不到出了南京城,还要跟人打斗。”
  群丐以众敌一,亏得程晓晓学过无极门的功夫,那些乞丐倒也近不了她的身。王云飞待在车中,耳听得外面打斗声不止,情急之下探出头去,提醒程晓晓道:“晓晓,小心身后!”“晓晓,小心脚下!”程晓晓得她提醒,打得那些乞丐更是狼狈。一丐忽然叫道:“车上的这个汉人竟然敢帮契丹人打我们,先抓了他!”立有四丐抽身出来,袭向了马车。程晓晓急叫道:“你们要是敢伤我云飞哥哥,我要了你们的命!”四丐岂会被她吓住,快步冲到马车前,一把将王云飞抓住,才发现王云飞受着伤,遂将他提出马车,丢在了地上。
  程晓晓见状大急,踢开了两名乞丐,欲去相救王云飞,却听一丐道:“还不住手,你难道不想让他活命了吗?”程晓晓一看,原来他们已经把王云飞擒住,迫得自己不得已罢手。群丐大喜,当下将王云飞和程晓晓分别缚了。一丐道:“你明明是汉人,却要跟契丹人狼狈为奸,简直该死!”提着木棍打了王云飞几下。程晓晓大叫道:“你们不要打他!”群丐道:“不打他也行,那要看你是否识时务了。”程晓晓暗暗大怒,心想自己一旦逃脱,非得将他们全部杀了,以作为他们今日得罪自己的惩罚。
  领头的那乞丐道:“那破庙之中不是还有两个人吗?咱们先去算了这笔账,再一道收拾他们不迟。”命人将王云飞和程晓晓提到了车上,驱车往破庙方向去了。程晓晓低声问王云飞道:“云飞哥哥,你的伤怎么样了?”王云飞道:“皮外伤而已。”程晓晓这才放心,又道:“他们要回去找那对父女的麻烦,也不知人家怎么得罪了他们。”王云飞道:“希望那对父女这会儿已经离了那破庙。”
  来到破庙,一众乞丐抓着王云飞和程晓晓二人横冲直入,却见那少女提剑拦在了庙门口处。王云飞心道:“遭了,他们父女没有离开,这下必要受到这些乞丐的侮辱了。”只听一个乞丐道:“老大,刚刚打我们的就是她的义父,里面的那个瞎子!”领头的乞丐道:“咱们十几个人,难道还降不住他们吗?大家一起上!”群丐得令,将王云飞和程晓晓二人往地上一丢,纷纷提棍围了上去。
  只听破庙中的那个男子道:“混账东西,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自龙帮主被杀之后,就难道无法无天了吗?”王云飞闻言一惊:“听这人话中之意,似乎是知道江湖之事的,莫非他也是江湖中人?”却听领头的那乞丐道:“你这瞎子又算老几,竟敢过问本帮之事。”那男子道:“你们欺压羸弱,简直有违江湖侠义之道,枉为丐帮弟子。”那乞丐道:“哼,你们打伤了我手下的兄弟,我若不来跟你们好好算算这笔账,那才真的是枉为丐帮弟子了。”
  那男子道:“那两个狗贼见小女美貌,出言轻佻不说,还想侮辱小女,我就算是眼瞎,也不能容忍。”那乞丐道:“不过这小丫头倒是长得精致,也难怪我的这两个兄弟。”那男子怒道:“放屁!”缓步走出破庙,谓那少女道:“湘儿,你先撤,有义父在这里给你拦着。”那少女道:“不,义父,这件事儿跟你无关,你还是不要管了。”那男子道:“这是什么话!他们欺负到了我们头上,我怎么能不管?”
  领头的乞丐一笑,道:“你们谁都别想逃走!”当先冲上,长棍打向那少女右臂,那少女横剑一格,“当”的一声,长剑被打落在地。那男子问道:“湘儿,你怎么样?”那少女也未答话,群丐皆“哈哈”大笑起来,道:“原来这丫头不会武功。”那少女这会儿又羞又怕。那男子道:“湘儿,将剑拾了给我。”那少女应了一声,弯腰捡起宝剑,递到那男子手里。那男子道:“你向后退了。”那少女应道:“是。义父,你也要小心!”
  那男子手握宝剑,道:“我今日就跟你们拼了。”右手挥剑往前一刺。他双目失明,这一刺却不知眼前空无一物,群丐早就避到一旁去了。群丐见状大笑道:“瞎子,你乖乖放下宝剑,我们就对你女儿温柔一点儿。”那男子大怒,又拿剑乱挥了几下,逗得群丐笑声不止。王云飞心道:“看这人乱挥几下,却似不会武功一般,他们父女怕也是难逃一劫了。”
  忽然见到一个乞丐拿木棍刺向那男子后背,王云飞大叫道:“小心后面!”那男子闻言,只将身一转,已用剑将适才袭来的木棍格开。一丐道:“臭小子,又在给人通风报信,给我打到他无法说话!”两名乞丐立即来到王云飞身前,长棍即打了下来。程晓晓大叫道:“别打他,不要打他!”可是这伙乞丐哪里听她的话,一棍棍打将下来,叫本有伤在身的王云飞觉得更是痛楚。程晓晓大哭起来,可是自己却阻止不了那两个乞丐,就问王云飞道:“云飞哥哥,你能受得了吗?”
  那男子忽的身子一颤,急问道:“姑娘,你刚刚叫他什么?”程晓晓哪有心思去回答他这一问,大叫道:“你们不要打他,要打就打我。”那乞丐道:“我们怎么忍心打美人你呢。”却不理会程晓晓的话。那男子不闻程晓晓回答,急的不断侧耳去听四周的情况。那少女道:“义父,刚刚她叫这位大哥‘云飞哥哥’。”那男子一惊:“云飞?”问道:“湘儿,他可是个十六七岁年纪的少年?”那少女惊道:“义父猜得不错。”
  那男子大喜,急道:“小伙子,不知你可否姓王?”王云飞闻言大骇:“这人怎会猜到这个?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人。”想起自父亲王利锋遇害后,江湖之人都在找寻自己和娘亲徐菀茹的下落,目的就是争夺铁剑门五宝的,这人莫不是也为了这个目的?那男子听不到王云飞答话,道:“你不必急着答我,先看我这个。”说着持着宝剑轻挥了起来,脚下小步挪动,却一点儿也不着急,更是威力全无。群丐不知这男子何意,见他使的剑法似是而非,尽皆大笑。
  王云飞忍痛看着,见那男子用剑钩、挂、点、挑、剌、撩、劈、格,虽然只是在拆招,但的的确确就是一套剑法。那男子使出不到十招,忽然止住问道:“可有看得明白?”王云飞心想:“这套剑法跟‘七星剑法’中的第二剑‘天璇剑’确有七分相似,只是使的却不对。哼,那‘七星剑法’可是非铁剑门掌门继承人不传的,不知他是如何偷学了这套剑法的。”更加坚信这人就是图谋铁剑门五宝的坏人。
  那男子又没听到王云飞回答,道:“你再看一遍。”复又比划了一遍,王云飞看得明白,这一下又有两招跟先前使的不太一样。那男子似乎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自语道:“这套剑法我只是看过一遍,却没能记住几招。小伙子,我,我换个你再瞧瞧!”说着将身一纵,手中宝剑一劈一挑,挥舞了起来。王云飞这一惊着实不小:“这,这是‘天罡剑法’中的‘罡’字诀!”那男子喜道:“难得你能记得。你再看看这个!”谓那少女道:“湘儿,接剑。”将剑递给那少女,已扎好了马步,双拳护于胸口,忽然往前送出右拳,却只是虚晃一招,并没有真的打出。
  王云飞惊道:“这是‘盘马弯弓’!”心想这“盘马弯弓”的招式可是铁剑门一十二路拳法里的第七招,如不是铁剑门弟子,又怎会学得?他看了看那男子,只可惜看不到他的容貌,心下又想:“这人会使铁剑门的武功,定是铁剑门弟子无疑了,可是又会是谁呢?”只听那男子道:“哈哈,你又说对了。飞儿,你可识出我是谁了?”王云飞听他唤自己乳名,不禁疑云再起,道:“请恕晚辈眼拙。”
  那男子道:“也难怪你不敢认我,都怪我资质不佳、记性又差,那‘天璇剑’虽得你爹偷偷演示给我,却空有印象,自己使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实在是太差,跟你爹更是不能相提并论。”王云飞心头一震,忽然想起当年在天坛山禁地的七块巨石之侧,小师叔俞贺轩曾跟自己说过,父亲王利锋曾把这“天璇剑”的剑招偷偷演示给他看过一遍,莫非这人就是小师叔俞贺轩?他问了句:“你,你是小师叔?”那男子连道:“是是,我找了你这么些年,今番终于在这里重逢,也亏得你还记得我!”竟然哭了起来。
  那男子正是俞贺轩。群丐听他二人谈话,言语之中提及到了“铁剑门”、“天罡剑法”等词,惊道:“原来你们就是铁剑门的‘玉箫剑’俞五侠和‘逍遥剑’王四侠的公子,真是天助我也,失踪了这么些年,今天竟然叫我们给撞见!”俞贺轩忙从义女手中夺过宝剑,道:“你们丐帮弟子难道也想夺本门的五宝吗?”那丐道:“王利锋杀害敝帮龙帮主,我们也只好将你们抓了,交由几位长老处置。”
  俞贺轩冷冷一笑,道:“我和飞儿的身份既已被你们所知,为了不泄露出去,我俞某也放你们不过。”宝剑一挑,循声刺去,群丐纷纷转向俞贺轩攻来。俞贺轩双目虽然失明,但是听力极佳,闻声辨位,躲过了群丐的数次攻击。群丐乍见俞贺轩功力大增,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丐忽道:“对付瞎子,自然该用对付瞎子的方法才对。布阵!”果然话音刚落,群丐纷纷后撤了两步站定,用木棍便往地上敲击起来。王云飞心道:“不好,小师叔看不见他们,只能靠声音来识别方向,这下可不妙了。”
  俞贺轩侧耳一听,只觉得四周都是人,不由得感到一阵眩晕,忽闻王云飞叫道:“师叔小心!”还未反应过来,左腿、后腰、前胸各中了一棍。他被群丐用阵法困住,这时想要脱身已是不能。那少女连声道:“义父小心!”俞贺轩也无暇顾及,心中只是在想如何应敌,可是自己看不见任何东西,又听不到他们进攻的声音,空有挨打的份儿。
  王云飞眼见师叔被群丐围攻,自己身受重伤反叫他们缚在地上无法动弹,心中自是焦急。他这一着急,忽然血气上涌,一口鲜血便即喷出。程晓晓叫道:“云飞哥哥,你怎么了?”俞贺轩听得程晓晓惊叫,也是一惊,怎奈他什么也看不见,只得问道:“飞儿,你怎么了?”王云飞道:“我没事儿,你们放心。”
  忽闻破庙顶上传来一声大笑,王云飞往那里一瞧,竟是一个袒着肚子的老者。这老者王云飞恰曾见过,正是当初在芒砀山之时,与凌万忠、成无忧、林灵姜等一道奉自己为少帮主的“白肚皮”周充。群雄都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到了那破庙顶上,只听周充道:“世人都说丐帮弟子侠义为先,却斥本帮弟子为邪魔外道,今番得见丐帮群丐围攻一个盲人,倒是正派之人该当所为。”
  群丐皆知周充是在讥讽他们。领头的那乞丐怒道:“你是什么人?”周充一拍肚皮,笑道:“百侠帮凌长老座下‘白肚皮’周充是也。”群丐一听“百侠帮”三字,登时一愣:“是,是百怪帮的?”那周充一纵身飞下,道:“你们虽然把我说成‘怪人’,我却要行侠义之事,今日既然撞见你们欺辱他们,就绝对不能不闻不顾。你们乖乖地放人,也免得多吃苦头。”领头的那乞丐道:“贵我两帮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如此插手我们跟他们的恩怨,恐怕不妥吧。”
  周充道:“恩怨云云,我周充可不管这些,我只知道你们丐帮弟子十几个围攻他一个。”一面说,一面指了俞贺轩一下。那乞丐道:“看样子,你是非要得罪我丐帮了。”周充道:“这几十年来,我百侠帮得罪的帮派还少吗?只怕也不缺你们丐帮一个吧。”那乞丐道:“好,你想以一人之力对付我们十几名弟子,那得看你有无这个本事了。”群丐一听,纷纷围住了周充。
  只听破庙顶上又有一人说道:“不是一人,是两人!”众人往庙顶一看,见又是一人站在那里。王云飞心想:“这不正是‘黑手印’洪天吗?此二人江湖并称‘黑白子’,他们待在一起倒也合乎情理。”只见洪天纵到群丐中央,谓周充道:“本想着要到了白龙岭,咱们‘黑白子’才能再合力迎敌,谁料今天倒可以先施展一下拳脚了。”群丐一听他说话,惊道:“‘黑白子’?难道阁下就是江湖人称‘黑手印’的洪天洪前辈?”洪天道:“不敢,正是区区在下。”
  那领头的乞丐自知不是“黑白子”的敌手,可是又不想把已经到手的俞贺轩和王云飞放了,寻思了半晌,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今日栽在了百怪帮的手中,那是我们学艺不精,他日自会再去找两位讨回公道。”洪天道:“我二人随时恭候丐帮的诸位英雄。”群丐即收了长棍,准备撤下离去。俞贺轩道:“慢着,你们难道就想这么走了?”领头的那乞丐道:“俞五侠,你平心而论,如无‘黑白子’两位前辈插手,我们会这么轻易放弃吗?”俞贺轩一想也是,只得让群丐去了。
  俞贺轩对周充和洪天二人倍是感激,连道:“今日多亏两位前辈仗义出手,否则我们几个,哎,后果不堪设想。”洪天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原该如此,不劳言谢。”这会儿那少女已将王云飞和程晓晓放了。俞贺轩来到王云飞身边,用手摸了摸王云飞,道:“太好了,飞儿,今番能够重逢,真乃天意。对了,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王云飞拨开俞贺轩的长发,见他双目紧闭,脸上更是增了不少沧桑,道:“师叔,我不碍事,只是这几年你受苦了。”
  那周充和洪天也走近前来。周充道:“这位小兄弟,我来给你看看伤势。”给王云飞搭了搭脉,惊道:“这位小兄弟内功精湛,却怎会受了这么重的伤呢?”王云飞道:“我被人算计,倒也没有大碍。”那洪天道:“小兄弟,我认识一个人,或可给你疗伤。”程晓晓急问道:“到底是谁?”洪天道:“‘医仙’萧胜、‘药王’聂仲医术通神,小兄弟你去找他们,这伤自然也能好得快些。”
  程晓晓听了这话,心想当初王云飞也曾提及过这二人,说道:“这两个人,云飞哥哥也都……”想要说“认识”二字,王云飞忙拉了她一下,程晓晓这才止住。王云飞道:“晚辈也曾听说过那二位前辈的大名,只是他们身在山东仙王峰上,要找他们,需得自此南出三关。晚辈有伤在身,实是极为不便。”周充“哈哈”大笑道:“小兄弟放心,‘医仙’萧胜、‘药王’聂仲二位前辈眼下都不在山东。”王云飞问道:“哦?不知二位前辈所在何处?”周充道:“他们都去了白龙岭。”
  王云飞心想:“‘医仙’、‘药王’二位前辈向来中立于风系、鲁系两派,现在连他们也都去了白龙岭,看来百怪帮中确有大事要发生。”道:“这白龙岭在什么地方,晚辈也不得而知,适才听前辈说你们也要去白龙岭,不知可否带上晚辈。”俞贺轩听王云飞要去白龙岭,忙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飞儿,那白龙岭乃是百怪帮的老巢,千万去不得啊。”王云飞其实已经打定了主意,百怪帮以“侠”字为宗旨,这个他还是知道的,帮中虽也有些不肖之人,但大都向善,而目前田长风、玄虚子、姚成志等南海人士都已和鲁氏结了盟,眼下风系弟子也聚集白龙岭,一场大战可能即将发生。这些人本是同帮一脉,自相残杀的话岂非叫奸人占了便宜?他想自己定要前去设法阻止才对,否则中原武林可就损失惨重了。于是低声回俞贺轩道:“师叔,这个我自有计较。”
  周充和洪天闻言皆是一怔,道:“这个,这个……”似是极为为难。周充道:“小兄弟有所不知,我们两个都身有要事,本是片刻不容耽搁的,刚刚若不是见了那些丐帮弟子欺负你们,也不会出手相助。你现在有伤在身,带你上路只怕多有不便。”王云飞道:“那还望前辈将那白龙岭的所在告知晚辈,也好叫晚辈前去拜求‘医仙’、‘药王’两位前辈替晚辈治伤。”周充道:“也罢,小兄弟你记住了,你只要沿着庙前的这条路向西北直走,在张家口转而向北,行到大漠,再走七八日路程,估计也就到了白龙岭了。”王云飞谢了。周充又道:“那我们两个就先行上路了,告辞。”与四人辞别,向西北去了。
  那少女扶着俞贺轩、程晓晓扶着王云飞,四人进了破庙。俞贺轩道:“飞儿,你难道真的要去白龙岭吗?”王云飞道:“不瞒师叔,当初小侄曾被百怪帮给掳了去,无意之中得知百怪帮悉以‘侠’字为宗旨,如不是当年裘百胜暴毙而死,继而对帮中弟子失了约束,也不至于被中原群雄称为‘邪魔外道’。眼下南海武林的几个坏蛋也参与到了百怪帮的夺位之争中来,若是我不去揭发他们的阴谋,设法阻止百怪帮弟子自相残杀的话,岂非枉称侠义之士?”
  俞贺轩道:“南海两帮九派十三岛之人久不涉足中原,怎么眼下也有人来了中原?”王云飞道:“这事儿可就说来话长了。对了师叔,这位姑娘是?”俞贺轩脸上突转喜色,道:“都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是我的义女,姓李名灵湘,是我收留的孤儿。”转而谓那少女李灵湘道:“湘儿,这个就是我一直以来苦苦找寻的师侄王云飞,他长你两岁,还不快来见过?”那李灵湘忙施礼道:“见过王大哥。”王云飞忙道:“姑娘不必多礼。”
  俞贺轩道:“飞儿,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还姑娘长姑娘短的,何必这般见外,以后就叫她湘儿吧。”王云飞看了一眼程晓晓,见她微有怒意,道:“我既然痴长了她两岁,不如就称呼她作‘妹子’吧。”俞贺轩道:“也好,也好,一切都依了你。不瞒飞儿你说,我这样一个瞎子,如果没有湘儿一路照顾,只怕也难以活命,挨到今日,还得多亏了有她呀。”王云飞谓李灵湘道:“多谢妹子一直以来照顾我师叔,大恩大德,实难报答。”李灵湘道:“王大哥不必客气,义父对我如待亲生,何况我的这条命也是义父救下的,照顾义父不过是略尽孝心而已,何必道谢。”
  俞贺轩又道:“哎?飞儿,照顾你的那个女娃娃又是谁啊?”王云飞道:“是晓晓。”谓程晓晓道:“晓晓,这位是我师叔,铁剑门的‘玉箫剑’俞五侠。”程晓晓道:“原来他就是俞五侠啊。”谓俞贺轩道:“晚辈程晓晓向俞五侠问安。”俞贺轩点了点头,心中不住思量:“晓晓,晓晓,怎么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忽然惊叫一声:“你是‘无极老魔’程世华的孙女?”程晓晓道:“是。”俞贺轩道:“你怎么会跟飞儿待在一起?”
  程晓晓被他问得立时发蒙,王云飞只好接过话来道:“师叔,晓晓是跟着小侄前去辽国南京追杀杨子玉那个狗贼的,这才……”俞贺轩疑道:“什么?杨子玉?究竟是哪个杨子玉?”王云飞道:“就是天华帮叛徒、‘玉面书生’杨子玉。”俞贺轩惊道:“他,他不是死了近十八年了吗?”王云飞道:“师叔,其实大家都被骗了,当年群雄围攻清云峰,那个狗贼根本就没死,他练就了毒龙教的‘九毒噬魂功’和‘五毒神掌’后,杀死了丐帮龙帮主、天华帮卜老前辈、河北唐家堡唐迅唐老拳师祖孙、衡山派朱冠霖等人,又害死了太师父和我爹,以及我师父等几位前辈高人,还有丐帮的马长老。小侄这次北上南京,就是要杀他报仇的。”
  俞贺轩听了王云飞的话,仍是不敢相信,道:“你是说杨子玉杀了师父和四师兄?”王云飞道:“这都是那狗贼亲口所说的。”俞贺轩道:“你怎么会见过他?”王云飞道:“这个说来话长了。”将自己当初在芒砀山时,玉清道人如何叫四鬼把自己掳走、他们又是如何被困蓬莱岛上、自己又是如何拜师学艺、“五圣”又是如何丧命的事儿一一说了。俞贺轩听王云飞讲到程柯星并没有战死,反而是躲到了蓬莱岛隐居的时候,惊道:“想不到永乐城一战之后,八卦门的程掌门竟然没死。”听到王云飞拜师程柯星,道:“飞儿你竟成了‘袖里乾坤’程掌门的关门弟子,真是叫人不敢相信。”又听到杨子玉偷袭“五圣”后说出他是如何杀了如此之多人的时候,切齿道:“这狗贼着实该死!飞儿,你受了伤,莫不是中了他的奸计?”王云飞点点头,道:“都怪小侄大意。”
  程晓晓道:“云飞哥哥,你连‘青蛇三老’都不放在眼中,要是早对那杨姑娘多些提防,岂会中了杨子玉那狗贼的计?”俞贺轩听到“杨姑娘”三字,问道:“这个杨姑娘又是谁啊?”王云飞道:“她是窦州杨门掌门人杨益非的弟子。”俞贺轩道:“窦州杨门?这两年我们父女两个穿州过府寻找飞儿你,沿途也是听说过‘只认木易令,不论杨家人’这句话的,不知飞儿你如何会跟窦州杨门的弟子结识。”王云飞道:“当初甄老前辈被杨子玉害死,临终前曾将南海派不传之秘‘龙功九式’传于小侄,叫小侄先去南海一趟。”将自己前去伏龙岛、跟程晓晓重逢相认、大战“青蛇三老”的事儿说了,又把离开南海后杨子玉盗取窦州杨门“木易令”的事儿也说了。他讲道:“小侄要找杨子玉报仇,而杨姑娘意欲夺回因她而失的‘木易令’,这才准备一同前去南京。”
  俞贺轩道:“‘西域香,堂八方,鬼三老,草茫茫。’那杨子玉当年跟你爹齐名,如今又学会了毒龙教的武功,早已今非昔比。眼下连青蛇派也跟着投靠了契丹人,只怕以后想要报仇并不容易。”程晓晓道:“俞五侠倒也不必担心,杨子玉和‘青蛇三老’就算加在一起,也不是云飞哥哥的敌手。”俞贺轩道:“飞儿身兼铁剑门、八卦门、无极门、南海派等多派武功绝技,这倒是不假,可是他武功真的高到那等地步,又怎会被杨子玉所伤呢?”程晓晓道:“其实伤云飞哥哥的是那个杨姑娘。”俞贺轩奇了:“杨姑娘不是要找杨子玉夺回‘木易令’吗?她为什么要反过来帮杨子玉那个狗贼?”程晓晓道:“这个我们也想不明白,她先是刺伤了云飞哥哥,后来我们危急之时,又是她突然杀出擒住了耶律淳,逼他把我们放了,否则我们两个非死在南京城里不可。”
  王云飞道:“这件事儿着实奇怪,或许当中另有内情,他日再叫我遇到杨姑娘,定要好好问个清楚。”程晓晓怒道:“那个杨姑娘亲手将匕首刺到你的身上,你还要替她说话?”王云飞道:“晓晓,不是我替她说话,你想想看,如果她真的有意要我性命,后来为何还要出手救我们两个?”程晓晓道:“许是她忽然良心发现,也未可知。”王云飞道:“那她为何要帮杨子玉呢?杨子玉当初将她打成了重伤,又从窦州杨门夺去了‘木易令’,杨姑娘杀他还来只怕还不及呢。”
  俞贺轩见二人各执一词,忙道:“飞儿,既然你已经知道你爹确是被杨子玉推落悬崖而死,可知他埋骨何处?”王云飞道:“在济源城北五十里外,过五龙口,有一座‘空思峰’,走山路到得崖顶即可寻到。其实程姑姑她已经带小侄前去祭拜过了,只是那悬崖深不可测,便是小侄也无法下得崖底,空留了一座衣冠冢而已。”俞贺轩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四师兄英雄一世,竟被杨子玉那个狗贼所害。”又问:“那你娘她现在怎样,你可有去看过她?”王云飞道:“小侄曾经回过铁剑门,只是没能找到娘的所在。”俞贺轩道:“听说你娘被带回铁剑门后,那几个门派数次前去要人,却都无功而返,想来你娘她应该无事。”
  王云飞点了点头,见俞贺轩这时摸着抓住了自己的手,概是眼盲的缘故,也不知他的双眼是怎么失的明,问道:“师叔,你的眼睛……”俞贺轩道:“不碍事,不碍事,师叔这些年已经习惯了。”那李灵湘从旁接过话来,道:“王大哥你有所不知,义父因为当年跟你失散,以为将你弄丢都是他的责任,自以为有负王伯伯的嘱托,大哭了七天,以致于从此失明,再看不见任何东西。”王云飞闻言道:“百怪帮‘四翼鹏尊’单宏轻功天下第一,他在程爷爷和甄老前辈眼皮底下将小侄给掳走,连程爷爷和甄老前辈都奈何不得,又怎能是师叔的责任呢?”
  他拨开俞贺轩的长发,叫俞贺轩尝试着睁闭双眼,见他的眼睛并无受伤、也无异样,道:“师叔,听湘儿妹子所说,你的眼睛是哭成这个样子的,却不是受过外伤?”俞贺轩道:“是。”王云飞道:“小侄刚刚看过了你的眼睛,猜想您之所以会失明,可能是经脉阻塞之故。”俞贺轩奇道:“难道飞儿你也颇通医理?”王云飞道:“师叔过誉了,小侄跟随师父修习八卦门武功时,对这经脉穴道之说略有了解。”又讲道:“《灵枢》中有言:‘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血气皆上于面而走空窍,其精阳气上走于目而为睛。’需知人体十二正经中,手少阴心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厥阴肝经、足阳明胃经、足少阳胆经和足太阳膀胱经都以眼作为集散之处,而奇经八脉里,任、督二脉和阴维、阳维两脉也都以眼部穴道为始,是故《素问》中也说:‘诸脉者皆属于目。’由是小侄猜测,只要设法打通师叔的经脉,自可复明如故。”
  李灵湘闻言,自是无比欢喜,却听王云飞又道:“小侄眼下重伤未愈,也无法助师叔打通经脉,看来我们只有即刻启程,到了白龙岭,再请‘医仙’萧胜、‘药王’聂仲替师叔治眼了。”俞贺轩道:“飞儿你要去白龙岭,师叔就陪你一道前去。你眼下已是八卦门弟子,要叫萧胜和聂仲二人给你疗伤,自然可以,只是要求他们给师叔我治眼,却大大不必。”王云飞不知“绝情二仙”和铁剑门的恩怨,急问原因。俞贺轩道:“他二人号称‘绝情二仙’,与本门素有恩怨,向是非铁剑门弟子不救的。”
  当年梁浩然讲这段恩怨之时,俞贺轩原是不在当场的,这其中的内情他也是无意间听其他师兄弟谈及后才知道的。他将自己所听来的故事讲与王云飞听了,恰巧王云飞对当年百怪帮“黄河二祖”、无微子及“医仙”萧胜、“药王”聂仲的那段恩怨稍有了解。他也曾见过萧胜和聂仲两位,知道这两人也都是济世救人的良医,如果能打开二人心结将旧怨一笔勾销,求他们给俞贺轩治眼也是可能的,道:“师叔放心,一切自有小侄去办。”
  当下程晓晓扶着王云飞、李灵湘扶着俞贺轩出了破庙,四人驾着马车向西北方向去了。行出十余里,到了昌平,天色已然将黑,四人大吃一顿之后,又找了处客栈,准备在那里休息一宿。俞贺轩和王云飞叔侄久别重逢,自是有很多话要说,当晚聊了很久很久,直到深夜。王云飞不忘问俞贺轩的情况,道:“师叔,你说你到处寻找小侄的下落,不知道怎么会在这辽国的地界上?”
  俞贺轩道:“当年你被人掳走之后,我也不知是什么人干的,幸得程掌门提醒,才知是百怪帮凌万忠座下‘四翼鹏尊’单宏所为。我当时也不知道那单宏会把你带去何处,只能靠着运气四处去碰,可是天地茫茫,又到哪里去找呢?那天我到了许昌,正巧遇见了湘儿。她生母早逝,生父李老汉又害了重病,父女二人全赖她乞讨为生,一路自川东避难而来。不过那李老汉确实病得极重,最终不治而亡,我瞧湘儿年纪太小,一个人又孤苦无依的,实是太过可怜,就将她收为义女,带着她四处找你。”
  “后来我听说百怪帮在芒砀山集会,心想单宏定是将你也带去了那里,就领着湘儿赶了去,可是一到保安镇,发现无极门弟子也聚集在了那里。那些人自称是无极门山艮堂应天分舵的弟子,领头的跟飞儿你同姓,名叫金鑫,是个舵主。我听他们话中之意,是送舵中弟子‘混世魔王’樊瑞、‘八臂哪吒’项充和‘飞天大圣’李衮三位首领回芒砀山的,才知那芒砀山原是无极门的地方,却叫百怪帮强行占了去,还在那里集会,眼见这会儿无极门弟子回归,想必百怪帮众人是尽数去了。打听之下,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我当时就想,百怪帮弟子散居各地,那单宏更是行踪难测,想要将你找到绝对难以实现,可是你爹当初托付给了我两件事,一个是要将他去追查凶手的情况告知你娘,让你们母子安心待在铁剑门中等他,第二个则是设法帮你解释八卦门‘玄元功’的口诀。这第一件因为师叔他们要将你们母子送给其他门派处置,我不得已带你们离开了天坛山,累得你娘跟我们走散,而第二件虽得无极门程掌门相助,到底有否根治你的异症仍然未知,我实在也放心不下。我想你们母子跟我三人彼此走散,当真有负你爹的嘱托,又听程大小姐说四师兄他已被害死,如此种种,叫我生了自尽谢罪的念头。”
  “但我又实在放心不下湘儿。她乖巧可爱,虽然尚在丧期,见我忧郁之时仍来宽慰于我,当真甚得我怜爱。假如我一死了之,她不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吗?我矛盾之下,不知如何才好,只得大哭。没想到这一哭就是七天,最终把眼睛哭肿,后来干脆看不见任何东西了。湘儿见我瞎了,也没有嫌弃我,反倒是一直无微不至地伺候着我,跟待她生父李老汉无丝毫之差,就这么下来已有将近七年了,从未有过变化。”
  “我见湘儿待我这个义父尚且不会放弃,心想自己如何能放弃去寻找你呢?即便当真未必会找到你,至少也比坐以待毙要好。于是我在湘儿的照顾之下,继续寻你。我知道百怪帮的老巢就在漠北白龙岭,心想或许你会被百怪帮的人带到那里,就和湘儿一路北上,沿途不忘打听你的线索,可惜一直没有任何收获。后来我们父女两个深夜逃出关口,到了辽境,依旧是寻不得你,不曾想咱们叔侄二人竟在那栖身的破庙里重逢,实在是天意。”
  王云飞道:“师叔为了寻找侄儿,受了这么多的苦,小侄实在是过意不去。”俞贺轩道:“这件事要怪师叔当年没能照顾好你,害你被人掳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忽然转而问道:“对了,飞儿,那单宏将你掳去,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他们也意图夺取本门的五宝吗?”王云飞道:“这个师叔却没有猜对,掳走小侄的‘四翼鹏尊’单宏是先风长老弟子凌万忠的手下,他之所以掳走小侄,是想将小侄说成是他们已故帮主裘百胜的后人,然后尊小侄为他们的少帮主,借以对付鲁氏一脉。”
  俞贺轩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这百怪帮的人为夺权位,不惜自相残杀,而且各个神秘莫测,飞儿你就不怕危险、真的要去白龙岭吗?”王云飞道:“是的,师叔,他们当中有很多人都是向善的,便像那‘黑白子’二人,他们如也真似江湖上传言的那般无恶不作,今天又怎会出手相救我们?而且眼下南海的田长风、玄虚子、姚成志等人都已去了白龙岭,一旦他们的奸计得逞,不仅百怪帮会死伤不少人,怕是连南海也无宁日,继而危及整个中原武林。”俞贺轩见他去意已决,只好不再劝了。
  他又想了一想,低声谓王云飞道:“飞儿,那位程姑娘少时就跟你相识,在盘龙山庄时也对你极是照顾,其后出海寻你两年,师叔也相信此番情义不致有假。可是,她毕竟是无极门的少小姐,无极门是什么样的门派,你应当清楚,跟她在一起只怕会遭来更多的麻烦。”王云飞道:“师叔当年也曾见过程爷爷待侄儿如何,程姑姑更是对侄儿特别得好,至于晓晓就更不必说了。我知道无极门的人行事怪诞,叫各大门派看不过去,但是无极门的人还是好的,绝非恶人。”俞贺轩道:“你说的这个师叔也知道,当初师叔还曾被程大小姐救过性命,我们虽知无极门不是那样的门派,可是其他的人却并不那么认为。飞儿你想想你爹,他本是少年英雄,如不是被程大小姐看中,怎会被大家连番误会,最后惨死于杨子玉那狗贼之手?你相信师叔的话,最好离那个程姑娘远些。如今你我的身份都已被丐帮弟子所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江湖,那时自会有人来找你我的麻烦。如叫那些自居名门正派的人发现你跟无极门的少小姐走得如此之近,说不定又惹出了什么乱子。”
  王云飞道:“师叔的好意,侄儿心领了,只是晓晓她真的不是坏人。她在南海替小侄挨了‘青蛇三老’的毒掌,在南京城中相救并悉心照顾侄儿,待侄儿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师叔你放心,小侄早就看不惯江湖上的那些正邪之论了,有些人成天说别人是邪魔外道,自己却专行恶事,远不如程爷爷、程姑姑和晓晓这般。他日侄儿定会向天下人证明,程爷爷、程姑姑和晓晓都不是坏人!”俞贺轩见王云飞甚是固执,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劝说他也不会听自己的话,只好不再去说。
  
(本完)


上一篇:第二十四回 南京城内

下一篇:第二十六回 白龙岭上


关于了夫 | 法律声明 | 原创声明 | 内容纠错 | 在线反馈

Copyright © 2019.04.09-2025 了夫的主页 | 本站建议使用360浏览器 | 备案号:辽ICP备1901429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