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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尽皆大惊。杨岱道:“王贤侄,你怎么也在这里?”王利锋道:“这件事儿说来话长,容晚辈打发了这群人,再向杨帮主解释。”杨岱点点头。只听那姓叶的道:“王四侠,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王利锋道:“不错,冤家路窄嘛。”转头谓杨子玉道:“杨兄,你我本来一见如故,可我万想不到你是这样的贪生怕死之辈,我王利锋七尺男儿、有为之身,和你江湖齐名真是羞辱我一般!”杨子玉铁青了脸,道:“我痴长你两岁,姑且就称呼你‘王贤弟’了。王贤弟,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这句话你没有听过吗?”王利锋道:“似你这般向魔教讨饶的行径,即便是能苟活人间,将来又有什么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虞子卿在旁点头道:“王四侠说得有理,冠霖、不韦、千虹,你们三个都记住王四侠的话了吗?”便有三个弟子应道:“弟子记住了。”其实这虞子卿共有三大弟子,都是心爱有加,此次听说六大门派均会前来围剿毒龙教,心想胜券在握,这便一一带来。他的这三大弟子在江湖上名头不算响亮,大弟子叫朱冠霖,二弟子叫赵不韦,而三弟子便是踢人的那个,名叫钱千虹。杨岱也甚是气愤,他这大徒弟可是自己最为得意的门人,江湖上大名鼎鼎,风头几乎盖过自己,如今竟然为了逃命,不惜向毒龙教的恶魔低头,岂非大大的耻辱?又想,和虞子卿的弟子及王利锋比起来,自己的弟子真是大大不如,倘若此时不正确处理而姑息养奸的话,他日传将出去,岂非丢掉了天华帮江湖大派的威严? 杨岱想到这里,朗声说道:“天华帮的弟子听着,今日有衡山派虞掌门众人和铁剑门的‘逍遥剑’王四侠为证,杨子玉贪生怕死、甘为魔教走狗,自此不再是我帮中弟子,日后若有相见,谁也不准留情姑息,听见了没有?”天华帮众门人齐应道:“是。”杨子玉哭诉道:“师父,弟子的苦心,您为何就不能理解?”王利锋道:“哼,说得倒是好听。”杨子玉道:“我不是说好听的,师父和众师弟身中‘迷踪十里香’剧毒,若无解药,明天的这个时候恐怕都会性命不保的。王贤弟,倘若中毒的换作是梁掌门和你的师兄弟们,你会不会如我一般?”王利锋道:“一派胡言,我师父和师兄们都在河州休息,何来中毒之说?就算真会如此,我铁剑门都是血性男儿,谁也不会为了偷生而向毒龙教的这帮恶贼投降的!” “说得好!”“天华帮出了你这个孬种,正是奇耻大辱!”“衡山派中可无似你这种人物!”“天华帮除了你,也都不畏一死!”但听天华帮和衡山派的不少弟子都跟着附和起来。杨子玉却不理会,道:“王贤弟,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的情势想必你是心知肚明,如若再执迷不悟的话,今日断难脱身。”只听西门楚羽道:“执迷不悟的是杨子玉你!王四侠,这个奸贼辱没了师门,恳请你替我们清理门户,也落得个耳根子清静!”马进道:“是啊,王四侠,你若杀了此人,我马进定会感激你一辈子。”王利锋不敢擅专,看了杨岱一眼,见杨岱身子一颤,不知这是何故,忙问:“杨帮主,这个杨子玉跟晚辈齐名,不仅是辱没了天华帮、辜负了您的一番教诲,更让晚辈所不齿,晚辈今日想……”杨岱急道:“杨子玉已非我门下弟子,王四侠只管动手,用不着理会我的意思。” 王利锋应了一句,道:“杨子玉,就算我今日脱不了身,也要先了结了你!”身子一移,向杨子玉逼近。杨子玉此刻中毒无法动弹,见王利锋袭来,更是大惊。王利锋哪里管得,右掌聚力只待一下便击中他的脑门,从此替中原武林除一败类。谁料这掌正要打在杨子玉脑门,忽然从腋下伸出一臂,跟着那臂向上一格,将王利锋的右掌挑开。王利锋退后数步,才知是那姓彭的出手阻拦。只听那姓彭的道:“姓王的,这位杨少侠已是本教的上宾,你怎么可以在我和师兄面前出手伤他?太不把我们放在眼中了吧。”杨子玉道:“不错,不错,王利锋你看好了,这位叶堂主和彭堂主可是会保护我周全的。”王利锋道:“认贼作父,助纣为虐!哼,毒龙教人多势众是不假,难道我就会怕了不成?” 马上姓叶的拍手叫道:“‘逍遥剑’果然不愧是‘逍遥剑’,大难临头依然优游自得、无惧无畏。素闻铁剑门有两套剑法,一套叫做‘天罡剑法’,一套叫做‘七星剑法’,都是剑术精湛的稀有剑法,当年贵派的罗掌门号称‘罗七剑’,论剑法可谓是中原武林第一。王四侠深得师门真传,江湖上的名气也是响得很,剑法势必也是了得,何不拔剑出来比划两下?”虞子卿提醒道:“王四侠,你势单力薄,小心有诈啊!”王利锋道:“谢虞掌门提醒。”又道:“我的这把七星剑乃本门洪政祖师所留,向不杀无名之辈,你们二人都是毒龙教的妖孽,有姓却无名,我怕脏了我的这把宝剑。” 那姓叶的哈哈一笑,一面轻摇扇子,一面说道:“想要杀我们,王四侠的口气倒是不小。不过告诉你也没关系,我姓叶名子明,本教清明堂堂主。这位是我师弟,姓彭名文彦,本教紫宸堂堂主。怎么样,王四侠?”王利锋暗暗记着,心想:“原来你们这两个人一个叫叶子明,一个叫彭文彦。”大喝一声:“看招!”趁彭文彦不意,抽剑便即刺了上去,连出了七招下去,便如一招无异,正是“天罡剑法”中的“究”字诀。“天罡剑法”是铁剑门祖师洪政根据蓬莱岛大侠孙志通所授的“青龙剑法”改良而成,实为化书法为剑法的高深剑招,只要颇具书法功底并熟识剑诀,剑招自会融会贯通(按:此处可参见拙作《仙海蓬莱传》)。王利锋自小便在师父的教导下勤练书法,什么甲骨文、金文、篆书、隶书、草书、行书、楷书等等字体,他操起笔来都是游刃有余。 王利锋的“究”字诀用的是卫夫人擅用的簪花小楷,轻盈飘逸却迅疾如风。彭文彦不识这招名堂,唯有连连出掌格挡,却怎么也不及王利锋出剑迅捷。王利锋见他迟疑,急忙剑锋一转,变成了怀素笔体下的“慧”字诀,但觉这一十五招出剑圆劲有力、使转如环、奔放流畅、一气呵成。彭文彦大骇,唯有闪躲之力,毫无招架之功,待得王利锋十五招用罢,向后退出几步立定,右手圆圆一划,一掌便从王利锋的臂下探入。这一招是“五毒神掌”中的“送炭入怀”,意为把燃着的炭火送入怀中,面上似无杀意,实则暗藏毒招。王利锋见掌,忙将身一跃,宝剑就势一切,彭文彦撤掌闪身急躲,这便从王利锋剑下逃脱,回手一掌向王利锋后背袭去。虞子卿叫道:“王四侠小心,这掌有毒!”王利锋已知这掌多半就是“五毒神掌”了,哪里还敢回头迎击,急忙向侧一闪,这便躲了开来。 只听叶子明道:“铁剑门的剑法也平平无奇嘛。”王利锋暗暗大怒,心想:“我铁剑门剑法博大精深,你们这些邪魔外道岂会懂得。”说道:“好,那我就换用我太师父当年用过的‘七星剑法’。”说着跃上彭文彦身前,继续和彭文彦相斗。众人皆是吃了一惊,想当年罗大通号称“罗七剑”,他所用的剑法便是这“七星剑法”,这个外号也是因此而来。想这“七星剑法”,本身还曾是当年唐州洪门的“洪家剑法”,后来洪政根据这套剑法,在蓬莱岛孙志通的帮助下,融合了洪山道人的武功和商州大通镖局的“伏魔杖法”,改良成了现在的这套“七星剑法”(按:此处可参见拙作《仙海蓬莱传》),虽一共才只有七招,但是每一招都有百十种变化之多,可以说这套剑法精妙无比,远非“天罡剑法”所能及。 王利锋对敌彭文彦所用的正是这“七星剑法”的第一剑“天枢剑”。据说天狼星又号“杀星”,住天枢宫,因而这“天枢剑”的最大特点就是杀气极重。众人只见王利锋出手甚猛,但是每一个动作均是极其敏捷,手中的那把七星剑不时起落,每每都是刺向彭文彦的要害。彭文彦大骇,万想不到王利锋转瞬之间就使出了如此高明的剑法,远比方才的威力要大,自己只觉剑气渐渐逼近,却是无法闪避。在旁观战的天华帮和衡山派众人见王利锋使出这套玄妙的剑法与彭文彦打斗,也都看得目瞪口呆,一来是因为二人打得激烈,二来是王利锋的这套“七星剑法”确是玄妙了得。最为关注的,其实非衡山派的掌门虞子卿莫属,他们衡山派也是以剑法著称,他本人亦号称“荆湘第一剑”,但他见了王利锋的剑法之后,心下早知虽然王利锋年纪轻轻,但是剑术武功样样都要比他自己高明多了。 王利锋逼得彭文彦毫无还手之力,心下甚是高兴,猛地提剑就往他心口刺去,心想这一下必然取了他性命。不料那剑刚要刺到彭文彦身上,王利锋突觉手臂一麻,手里的七星剑便似受了一股强力一般向旁掠过,不仅刺偏了不说,还脱落掉在了地上。他大感吃惊,猛地一看叶子明,却见他正自伸手收扇,方始明了,原来刚刚是他抛出扇子打中自己的七星剑上,从而救得了彭文彦一条性命。王利锋暗暗心惊:“这个叶子明的武功可比彭文彦要强多了,内功竟然如此深厚。”忽听得苏松德的声音:“小心那掌!”王利锋忙朝彭文彦一看,见他的右掌已到了自己身前,不容多想,马上集尽全身内力出掌接住。 这一掌正是“五毒神掌”,王利锋使尽全力猛地一推,终于把彭文彦推开,这才撤下掌来。王利锋兀自感到浑身被震得疼痛难当,忽听得“扑通”一声,竟是彭文彦吐了一口黑血出来,然后应声倒地。叶子明纵身跃下,在彭文彦身上连点数下,这便将其扶起,只听彭文彦道:“师兄,这小子内功果然了得,我的毒掌被他给打了回来。”天华帮和衡山派众人一听,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皆道:“这个就叫做自食其果。”“报应得好,报应得好!”可王利锋却高兴不起来,只觉浑身不自在,忽然血气上涌,一口黑血也从口中喷出,跟着身子再也承受不住,便即倒地。 杨岱和虞子卿等急问道:“王四侠,你怎么了?”王利锋不及回话,只是撑着坐起,便即运功打坐。只听叶子明笑道:“哈哈,师弟,他也中了你的毒掌!”众人一听大惊,谁也不敢相信。只见叶子明伸手在袖中一摸,取出一个小瓶,然后道:“没关系的师弟,我这里正好有一颗解药。”打开瓶塞往出一倒,从瓶中滚出一粒黑色药丸来,正落在自己的手心里。叶子明将小瓶一抛,道:“师弟,你快服下。”彭文彦点点头,伸手接过解药,张嘴正要服下,却感觉眼前如刮起了阵狂风一般,那粒药丸竟从自己手中飞起。叶子明和彭文彦大惊,只听杨岱喜道:“‘扭转乾坤’,是八卦门的人到了。”果然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喊道:“你们恶贯满盈,如今自食恶果还想要吃解药,先问问我答不答应。”一个人影已经跃到了人群中央。 王利锋睁眼一看,这人一席长袍在身,四十岁上下年纪,自己好在认识,正是八卦门掌门傅天泓的师弟柳陌昌。十八年前,八卦门掌门程柯星无故失踪,一直以来杳无音讯,是以他的大徒弟傅天泓便继任了掌门之位。那柳陌昌走到王利锋身边,先是在他胸口的神阙、膻中和巨阙三穴点了三下,然后伸出手来,手中赫然是一颗黑色药丸,道:“贤侄,你快把这颗解药吃了。”王利锋道:“多谢柳师叔。”取过药丸便吃了。这药丸一下肚,顿觉体内一团热气散将开来,周身百骸更是无不舒服,于是渐渐起身,拾起了七星剑。却听叶子明问道:“前辈可是八卦门的傅掌门么?柳陌昌道:“在下柳陌昌,你所说的傅掌门是我师兄。怎么,我抢了你的解药,你很不服气吗?”叶子明道:“不敢,我只是奇怪,堂堂八卦门的前辈,居然也学‘逍遥剑’王四侠躲在暗中偷听我们说话,还干出抢夺东西这种事情,岂非贻笑江湖?” 柳陌昌哈哈一笑,道:“谁说我躲在暗中偷听你们说话了?我们八卦门一行人正往这边赶来,掌门师兄叫我先行一步,没想到正好撞见了你们。”众人一听这话,想是傅天泓等将至,又增强援自然更是高兴。只听柳陌昌续道:“至于抢夺你们的东西,我根本就没有出手,何来抢夺之说啊?”叶子明道:“八卦门的‘扭转乾坤’果然了得,不仅功夫可以变天换地,嘴还可以颠倒黑白。”柳陌昌道:“好伶俐的嘴,‘赛诸葛’武一南是你什么人?”叶子明道:“是我师伯,却又如何?”柳陌昌道:“我闻知当年他曾说过,聪明的人只要动动脑子,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只有傻子才会像我们这样以武树威。好,那我今日便不杀你,你且回去告诉武一南一声,就说我柳陌昌很想领教一下他的这门‘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绝技。” 彭文彦举起那已经发黑的右手,强道:“笑话,现如今我众你寡,想要杀我们,你有什么能耐?”柳陌昌道:“你身中剧毒,危在旦夕,哪里用我出手?呵呵,你们人多是不错,可是我师兄他们片刻即到,凭我的‘八卦神功’,你们难道认为我无法撑到他们赶来吗?”叶子明一听有理,忙低头谓彭文彦道:“师弟,师伯可是说了,叫我们千万不要惹八卦门的人。”彭文彦当即不语。叶子明道:“好,柳前辈既然说要我传话给我师伯,我自会办到。你们今日都来犯我清云峰,我们自当堂堂正正与你们一战。告辞!”说着和人搀扶起彭文彦,推扶上马,便即朝河州方向扬长而去。 见叶子明等人的背影渐渐远去,众人都放下心来。忽然,柳陌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王利锋大惊,急忙上前去扶住他,问道:“柳师叔,您怎么受伤了?”柳陌昌道:“不碍事,你先扶我坐下。”王利锋应了一声,将柳陌昌扶着坐下,柳陌昌便即运功。这时郭梓祥忽然叫道:“杨子玉那个叛徒哪里去了?”众人仔细一瞧,原本还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杨子玉早就没了身影,而方才坐在杨子玉身旁的几人呆呆地坐在那里,却都不回话。王利锋疑道:“莫非他们都被点了穴道?”上前欲要解穴,哪知指间刚碰到那几人的身体,几人纷纷倒地。王利锋大吃一惊,一触鼻息,原来都已丧命。 马进道:“定是这三位师弟发现毒龙教的人要把那个叛徒带走,毒龙教的狗贼怕他们声张,就点了他们的死穴。”西门楚羽道:“这个叛徒,如今又害死了本门的三名弟子,他日定要他血债血偿!”王利锋道:“众位,死者已矣,至于大仇,还需留得性命日后再报。如今你们都身中‘迷踪十里香’剧毒,不如立即打坐运功,防止毒气攻心。”众人一听这话当真有理,还哪有不从的道理,忙都盘膝在地,开始运功御毒。王利锋也想,自己刚刚和彭文彦的“五毒神掌”相对,此刻元气未复,正好趁着大家运功之际,自己也打坐运功一番。于是坐了下来,双目一闭,一股真气便开始在周身游走。 过了些时候,王利锋听得东南面有一群人赶来,急忙睁眼一瞧,原是八卦门的掌门傅天泓带着众门人弟子赶到。傅天泓见众人都在地上打坐,上前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王利锋忙上前施礼,道:“傅师伯,大家遭到了毒龙教的袭击,中了‘迷踪十里香’。”傅天泓大骇,暗道:“那‘迷踪十里香’奇毒无比,这可如何是好?”说道:“什么?大家都中了这毒?师弟,你也是吗?”柳陌昌起身道:“师兄,我倒没有中毒,我是去追那个人,结果被他设计给打伤的。”傅天泓道:“原来是这样,你的伤势如何?”便欲查看。柳陌昌道:“我没事儿,只是他们都中毒在身,不知情况如何。”说着指了一下地上的众人。傅天泓回头谓弟子道:“元舟,你过来扶着你师叔。”说着径奔杨岱和虞子卿走去。 傅天泓此次一共带了五十余人前来围剿毒龙教,刚刚他叫的便是自己的二徒弟曹元舟。曹元舟急忙应了句,去扶住柳陌昌。再说那杨岱和虞子卿见傅天泓过来,都道:“傅掌门。”可是想要拱手,却无半点儿力气。傅天泓道:“二位不必多礼,我来给二位搭个脉。”说着一一搭了,然后道:“奇怪,奇怪,大家都中了‘迷踪十里香’却暂时无事,倒令老朽想不明白了。”然后道:“王贤侄,你怎么不跟你师父在一起?你师父他呢?”王利锋道:“回师伯的话,我铁剑门昨日就到了河州,师父他们现在正和华山派的云游子道长待在恒福客栈里。至于晚辈,则是凑巧到了这里的。”傅天泓道:“原来华山派也到了。那你可有受伤或是中毒?”王利锋道:“晚辈本来是中了‘五毒神掌’,多亏柳师叔他给晚辈夺回了解药,现已平安无事。” 傅天泓点点头,道:“没事儿就好。对了,此地实不是说话的地方,贤侄,有劳你带路。”说着又吩咐自己的弟子道:“清羽、鸿涛,你们二人扶着杨帮主和虞掌门,其余众人相互搀扶天华帮和衡山派的同仁们,咱们先去河州再说。”那清羽是他的大弟子,姓吕,鸿涛则是他的三弟子,姓沈,与曹元舟合为傅天泓的三大弟子。众人应了下来,相互搀扶,跟着王利锋便往河州赶去,直到了中午才终于进了河州。此时丐帮弟子大多守在四门,见王利锋领着众人,立有弟子迎接过来。一丐帮弟子谓王利锋道:“王四侠,你可算平安回来了,梁掌门和林大侠等着急了大半天,还拜托我们丐帮弟子四处寻找。他们要是知道这个消息,定然可以安心了。”便派人回客栈急报。王利锋一听,顿觉好生愧疚。 王利锋将天华帮和衡山派众人中毒受伤一事约略说了,丐帮弟子便都争相扶着众人。不一时行到客栈门口,只见从客栈中黑压压拥出一大群人来,王利锋见当先的只有四人:居中的是一个五十多岁、须眉已白的老僧,老僧左侧是一个六十多岁、衣衫破烂、手执绿玉杖的老丐,老僧的右侧是华山派的陈云科,而老丐左侧便是自己的师父。在这四人之后,又有不少七八十岁、五六十岁的老僧及一些衣衫褴褛的老丐。这时梁浩然喜道:“锋儿,你可算回来了,叫为师好生担心。来,快来拜见少林派的慧觉方丈及众位大师,还有丐帮的龙帮主及诸位长老。”说着指了一下当中的那老僧和老丐。王利锋登时明白过来,原来是少林派掌门方丈和丐帮帮主分别带人到了,忙跪下施礼。 居中的老僧正是少林派掌门慧觉方丈,此次他为了诛灭魔毒龙教,不惜带了少林派十八位“玄”字辈高僧、三十多名“慧”字辈老僧和“了”字辈、“本”字辈共计约有二百来名弟子前来。而那老丐便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龙帮主,此次可是带了丐帮四大长老和近两万丐帮弟子。慧觉双手合十道:“王四侠英雄少年,气度不凡。”龙帮主也道:“方丈大师所言不错,快快请起。”便把王利锋扶起。这时傅天泓也上来跟慧觉众人打了招呼。龙帮主突然问了句:“咦,杨帮主、柳二侠和虞掌门这都是怎么了?” 杨岱叹道:“我和虞掌门都受了毒龙教的围击,如今中了‘迷踪十里香’的剧毒。”众人一听大惊,均想这中了“迷踪十里香”恐怕难逃一死了,急把大家请进大厅。杨岱、虞子卿、王利锋和柳陌昌等人先后将毒龙教如何袭击众人的经过详细讲了,说到杨子玉临危投降之处,西门楚羽等人都气得附和了几句。此时厅内其实有不下百余人,都是各门各派中一等一的人物,加上天华帮和衡山派众人中毒在身,也都是席地而坐,饶是王利锋这种辈分的人物,若不是讲述事情的经过,也不可能有机会在人前露脸。待得众人讲罢,虞子卿道:“这次若非有了铁剑门的王四侠和八卦门的柳二侠仗义出手,天华帮和衡山派恐怕就被毒龙教彻底灭门了。”杨岱也道:“不错,二位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倘若杨某人能逃过此劫侥幸不死的话,他日二位用得着在下和天华帮的,我们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利锋和柳陌昌都道:“您二位言重了。”虞子卿道:“这事儿在二位是小,可对我们来说就是大事。”杨岱道:“杨子玉那个畜牲,枉他和王四侠你江湖齐名,却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可不像王四侠你年纪轻轻,就如此仗义疏人。”梁浩然道:“杨帮主夸赞小徒,真是不敢当啊。”傅天泓道:“梁掌门,杨帮主的这些夸赞,王贤侄倒也担当得起。和王贤侄比起来,其实这杨贤侄确实糊涂得很,毒龙教手段残忍,就算屈服了他们而暂时没有性命之忧,难道天下英雄还会放过他吗?”杨岱道:“我教徒不严,真是足以令江湖上各路英雄豪杰耻笑。”陈云科道:“哎,杨帮主将杨子玉逐出门墙,可见您秉公处置、断无私心,江湖上众人都会称赞您执法严明呢。”龙帮主道:“道长的话甚是有理,想我丐帮弟子十数万之多,难免会有不肖之徒,倘若都如杨帮主所说,这天下英雄可就都会把老乞丐我给笑死了。”慧觉也道:“各门各派中有弟子犯错并非罪恶,怕就是有错而不罚。经此一事,足可见杨帮主治下的天华帮纪律严明且赏罚有度,岂会贻笑江湖呢。” 陈云科这时道:“既然杨帮主和虞掌门等人中的是‘迷踪十里香’的五分毒,须得明早才能毒发,事不宜迟,咱们赶快运功为大家驱毒,或许还能救得大家性命,迟了恐则有变。”众人皆是应当如是,当下便由各派掌门、林忠素、少林诸僧和丐帮的石、宋、马、卢四大长老分别为众人逼毒。转瞬之间已过了大半个时辰,傅天泓忽然撤了功力,道:“我一向自负内功不弱,但是现如今面对这‘迷踪十里香’的剧毒,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没有办法把毒给逼出来。”龙帮主也收了掌,道:“江湖上谁人不说八卦门的‘八卦神功’为天下玄门内功之首,论及内功,在座的诸位实不如傅掌门你,你都说这么说了,旁人自也是如此。”听龙帮主这么说,余人才纷纷撤下了功力。 傅天泓道:“龙帮主当真是谬赞了。”略微一顿,续道:“我心下另有合计,既然我们一人之力无法把这毒给逼出,何不大家合力一处再试试呢?”众位掌门均觉可行、不妨一试,正要动手,杨岱忽道:“诸位为救我天华帮、衡山派和恒远镖局,已经耗损了不少真气,杨某很是过意不去。我们中的是‘迷踪十里香’,瞧这样子非是可用内力逼出的一般毒物,各位也不必再费力了。”虞子卿也如是来说。梁浩然道:“杨帮主和虞掌门都言重了,咱们这次的目的是为中原武林除害,如果不能心系一处,岂不是给了毒龙教可乘之机吗?”虞子卿道:“怕就怕在毒龙教故意不毒死我们,意在耗损诸位的武功为我们驱毒,然后他们以逸待劳,或是攻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崔文龙和苏松德这时道:“各位英雄前辈这次远来河州,都是为了诛灭毒龙教一事,其实也是为了帮晚辈师兄弟二人报仇雪恨,我师兄弟二人死不足惜,若是因此连累了各位,真是万死难赎我们的罪过。”陈云科道:“二位贤侄何故如此来说,尊师戚总镖头惨死于毒龙教之手,你们二人想要替师报仇,自是无可厚非,可是在座的各个门派,又有哪一个没有被毒龙教害死的亲人呢?”林忠素道:“是啊,先师和天华帮已故的萧帮主、少林派的玄明大师等都是十八年前在永乐城一战中被毒龙教所害,李家村和三年前宁州城西三村六寨千八百条人命的惨案都是毒龙教干的,我那师侄尹茂通、少林派的慧通大师等等众人,他们的失踪也多半是毒龙教搞的鬼。”杨岱叹了口气,道:“毒龙教是我等的大仇敌,可是我门下竟然出了杨子玉这么一个不肖弟子,我真是没脸去见先师了。” 说话之间,有一丐帮弟子冲入大厅,直奔龙帮主而去,道:“启禀帮主,有人送来一封信,叫我交给帮主。”卢长老去取过信,交给了龙帮主手中,龙帮主见信封上一字也没有,好生奇怪,实不知是何人所为,便问道:“那人是谁?”那弟子道:“属下并不认识。”龙帮主复问:“那他现在何处?”那弟子道:“他把信交给属下之后就走了。”龙帮主想了想,道:“好了,你出去吧。”说完将信封打开,取出一张纸来,但见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仔细一读,才道:“毒龙教向我们下战书。”说着交给慧觉一阅。众人皆疑道:“下战书?”龙帮主道:“是啊,毒龙教约我们十月初四,也就是大后天的下午在清云峰下决战,看来他们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石长老道:“帮主,莫不是毒龙教此次自以为胜券在握?” 慧觉这时也将信看了一遍,道:“瞧这信中的内容,或如石长老所言,毒龙教已经有了什么必胜的把握了。”柳陌昌道:“我猜定是当下天华帮、衡山派和恒远镖局的人都中了毒,八派之中只剩五派,而毒龙教又是以逸待劳。”梁浩然道:“可是如今少林派、丐帮、华山派、八卦门和铁剑门五派的人,却也未必就会敌不过他们毒龙教啊。”陈云科道:“梁掌门莫要忘了,毒龙教的‘迷踪十里香’奇毒无比,令人防不胜防。毒龙教既然对我们的行踪知道得一清二楚,我猜他们定会暗中下毒偷袭的。”慧觉道:“道长的话甚是有理,咱们须得好好提防。”回头谓众僧道:“辛苦诸位师叔分守客栈周围及内部各处。”十八名“玄”字辈高僧齐声应了。慧觉又谓龙帮主道:“龙帮主,请你加派弟子跟随敝派的众位师叔一同轮流把守这里,日夜不休,以防毒龙教偷袭。”龙帮主道:“是。”命马长老和西北分舵的舵主易天按照慧觉的意思安排下去。 傅天泓道:“有少林派十八位‘玄’字辈高僧把守这里,毒龙教断无暗中偷袭的机会。”众人皆以为如此。慧觉道:“我的这些师叔虽然功夫高强,但是毒龙教此次敢学两国交战,还下了战书,想必是有所准备,咱们不得不防。”陈云科道:“大师说得没错,少林派的诸位大师和丐帮的弟子要防,我们自己也要防,方可保万无一失。其实这毒龙教学两国交战跟我们下战书,倒也合情合理,他们本就不是中原的门派,十八年前又曾助西夏与大宋为敌,致使我中原武林惨遭大败,咱们正好借此机会,一雪当年之耻。”众人齐声叫好。梁浩然这时道:“常言道:蛇无头不行,咱们这次须得推出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物统帅群雄、发号施令,才会有胜算。少林派一向是中原武林的泰斗,而丐帮又是中原武林第一大帮,依我之见,不如就有请慧觉方丈和龙帮主共同发号施令,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齐声吼道:“好,就请方丈大师和龙帮主主持大局!”龙帮主闻言举帮一挥,道:“各位,且听老乞丐一言可否?”待得众人静下,续道:“毒龙教为恶武林,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我丐帮上下自然也会拼尽全力。可是老乞丐我生性散漫惯了,而且当年的旧伤至今也未痊愈,所以这主持大局的事儿,还是交由慧觉方丈一人吧。我丐帮人数虽多,但是自我而下都会听凭慧觉方丈号令,不敢有违,各位只管放心就是。”慧觉方丈也推辞不就,龙帮主又道:“大师,我们这次可是都收到了您的信才来的,这个统帅您还是不要推辞了。”慧觉方丈一想,实不宜为了此事耽搁太多,便即领受,道:“各位如此抬爱,老衲却之不恭了。现如今天华帮、衡山派和恒远镖局众人身中剧毒,咱们须得另谋他法解毒,再去围攻清云峰才是。”众人都点头应下。 这日晚饭用过,众人正苦思解毒之策的时候,有一丐帮弟子又来奏报,说是有人自称是天华帮帮主杨岱的大弟子杨子玉,要来求见诸位。杨岱一听,勃然大怒道:“这个畜牲还有脸回来!”其余天华帮弟子也骂道:“他不是被毒龙教请去奉为上宾了吗,还回来做什么?”“不要脸的狗贼,贪生怕死的叛徒!”傅天泓道:“他敢回来,要么有什么要事,要么就有什么阴谋。”慧觉道:“傅掌门此话有理,他既然敢来,咱们为什么就不敢一见呢?”命人将杨子玉带进来。王利锋站在梁浩然身后,心想:“这事儿绝不简单,或是什么奸计。” 过了小片刻,只见厅外一人走进,但见他浑身衣服早已凌乱,甚是狼狈不堪,正是杨子玉。郭梓祥道:“你还有脸回来这里吗?”杨子玉却不答话,走到杨岱身前,“扑通”一声跪倒,说道:“师父,弟子向您老人家请罪!”说完便叩起头来。杨岱道:“我不是你的师父!”杨子玉叩了几个头,抬起头来道:“师父,弟子这次真的不是因为怕死,才向毒龙教屈服的。弟子总不能眼见你和众位师弟们毒发而死吧。”马进道:“好狡猾的嘴!怎么,你这次还拿到了解药不成?”杨子玉道:“解药,解药我没有拿到。我原本是假装向毒龙教投降,想要趁此机会拿到解药回来给大家解毒,可是,可是……”杨岱道:“可是什么?”杨子玉道:“那个武一南说只可以给我一人解毒,需要师父你们上清云峰去,他们便会给你们解药。” 杨岱道:“好啊,你今晚是回来带我们去清云峰的?若不是现在我浑身无力,焉能容你回到这里来放肆?”杨子玉道:“弟子不是这个意思。”杨岱道:“不是这个意思,好,那你就说说,你不也中了毒吗,那毒中混有‘松筋散’,你怎么现在却能动了?”杨子玉道:“是那武一南给的弟子解药。”杨岱道:“武一南既肯救你,想必是对你尤为赏识,你何苦回来呢?说,到底有什么诡计?”杨子玉道:“弟子哪里又有什么诡计?弟子只不过是想替师父弄到解药而已,只是那武一南坚持要师父亲上清云峰才肯相赠。弟子知道以师父的脾性,即便是死也绝不会向魔教低头,而武一南又不会给我,于是我就去偷,不想被紫宸堂堂主彭文彦看见,弟子就趁他重伤在身,将他给杀了,自己则从清云峰的崖壁上跳下,好在被大树挡住,这才能回来见到你们。” 众人一听连毒龙教紫宸堂堂主彭文彦都被杨子玉所杀,当真是出乎意料之外,但王利锋心中却以为这事儿真假难定。只听西门楚羽道:“说得真是好听,你既然知道师父宁死也不会向毒龙教低头,为什么自己却要那么做?”杨子玉道:“二师弟,你莫要说我怕死,死又何足惜,我杨子玉绝非你们心中所想的那种贪生怕死之辈。只是事要从权,如果咱们都无辜枉死,实在是不值,还不如想办法留条性命,再图报仇不迟。”王利锋这时道:“可是为了活命,向魔教屈服,岂非我中原武林大大的耻辱?”杨子玉道:“我知道王四侠跟我江湖上齐名,势必会以我为耻的,可是古有韩信肯受胯下之辱,我今日为了给师父拿到解药,就是死又算得了什么呢?” 杨岱道:“你,你当真是为了给我拿到解药吗?”杨子玉道:“是啊,弟子纵是不肖,但是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又岂会弃师父于不顾呢?师父,您想想我白天所说的话,我就是怕你们不肯理解我,才跟你们一遍又一遍的解释的,可是你们谁都不肯相信我。”杨岱道:“可是你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该向魔教的人低头啊,这可不是中原武林人士该当所为的。”杨子玉道:“师父教训的是,弟子当时真的是无计可施了,唯有这样还有一丝希望。现如今,弟子的解药也没有拿回来,就是说什么也没有用,师父和各位前辈倘若真的不信我的话,我愿听凭处置,不惜一死。”西门楚羽道:“师父,这个奸贼的话,您可不要轻信啊,说不定他又有什么阴谋诡计。”郭梓祥和马进、裘陌白也都劝说杨岱不要听信于杨子玉。 杨岱想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一来这其余弟子所言有理,二来杨子玉的话确实真假难辨。这杨子玉其实是他最为疼爱的弟子,人又聪明、武功又好,杨岱早有等自己老后将掌门之位相传之意,可是不想杨子玉竟然赶出了那种令江湖人士所不齿的行径,着实令他寒心。但是杨子玉所言,句句都似有一番良苦用心,倘若真的如他所说,自己又没能听信于他,岂非令这个爱徒死不瞑目?如果自己就这么原谅了他,难免落下个纵容弟子的罪名,于自己也不是好事。于是他转头谓慧觉道:“方丈大师,这件事儿事关本次围剿毒龙教,您看该当如何处置才好?”慧觉道:“杨帮主,这位杨施主原是贵派的弟子,其中牵扯不少贵派的私事,老衲也不便过问,还请自便。”杨岱道:“既是这样,那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现如今还不能答应重收你回师门,你若能戴罪立功,纵是我毒发而死,在座的各位都可以作证,你自可回归本门。倘若你不能立功,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杨岱话音刚落,却听得有人笑道:“什么明白正派,都是狗屁,如此明目张胆的包庇弟子,岂非要贻笑江湖?哈哈哈哈。”但觉这声音绵长不息,却是渐行渐远。杨子玉道:“师父,又是此人。好,为了戴罪立功,我这就去跟他算账,以报他出言不逊、羞辱师父之仇!”起身便欲去追。傅天泓道:“杨少侠不必追了,这个单宏号称‘四翼鹏尊’,是百怪帮的挂名弟子,轻功可谓是天下无双,便是铁剑门的‘金燕功’和本门的‘梯云纵’也是不如,在座诸位也恐怕无一人可及,只怕说话之间已经出了河州城了。”杨子玉立时止步,只听杨岱道:“昨晚就是这个人,也像现在这般,我们不知他是不是毒龙教的人,只能后半夜匆匆忙忙起来赶路。若非这样,又怎么会早今天早上遇见毒龙教,害得现在都中了‘迷踪十里香’呢?” 梁浩然道:“既然这人是百怪帮的,难道百怪帮是应邀前来相助毒龙教了?”陈云科道:“我看未必,百怪帮混乱了二十余年,帮中的不少人都置身在帮主之位的争夺中,谁会有心思来清云峰趟这趟浑水?”林忠素道:“或许是冯昊天给了百怪帮中个别人一些好处,许诺只要肯出力,就助他当上帮主。”陈云科道:“林师兄有所不知,这百怪帮中的关系复杂得很,谁人都知道当帮主并非易事,所以也不会轻易相信旁人的许诺。而且,这个毒龙教出自西域,百怪帮的人却都来自中原,百怪帮的帮众大多厌烦毒龙教,更以毒龙教下毒害人的手段所不齿,因而绝不会跟毒龙教有所瓜葛。其实本门祖上和这百怪帮还颇有渊源,是以贫道会知道其中的一些事情,如果贫道所料不错,这个‘四翼鹏尊’单宏或许是来看毒龙教热闹的。” 华山派和百怪帮有些渊源,这个事儿当年的碧虚子陈景元也曾在永乐城时说过,是以在座的诸位中凡是参与了永乐城一战的都知道。众人也都在想陈云科的话,若是属实如此,可对围剿毒龙教颇为有利。就在这时,只听厅外有人喊了句:“‘逍遥剑’王四侠可在?”王利锋吃了一惊,自语道:“什么人要找我?”略微迟疑了一下便即走了出去,却见客栈门口停了一辆带着轿子的马车,有两个人站在马车旁边。这两人都是三十来岁的男子,一个穿着格布衫,手握砍刀,一个穿着宽松的青袍,手拿长鞭,显然都是习武之人。至于那车上的轿子,门帘紧闭,也不知其中是否有人,更不知这马车有何用处。 王利锋道:“在下便是王利锋,请问是哪位要找在下。”那个穿着格子衫的男子道:“原来您就是王四侠啊,果真是翩翩君子、英雄少年。”王利锋道:“我与二位从未谋面,实不知二位找在下有何贵干?”那穿着格子衫的男子道:“王四侠且请放心,我兄弟二人今晚前来,绝无恶意。”王利锋奇了:“这二人到底要干什么呢?”只听那青袍男子道:“不错,我们兄弟两个今晚特奉了我家主人之命,前来为王四侠送上几份礼物。”王利锋听到“礼物”二字,登时心头一震:“礼物,莫非他们的主人就是那个姑娘么?不会,不会,那个姑娘似乎是给自己心爱之人送什么礼物,怎么会是我王利锋呢?”问道:“敢问你们的主人是哪一位?”那格子衫男子道:“这个王四侠暂时不必知道。”王利锋道:“可是在下和贵主人从未谋面,也不知为何他要送我礼物。” 格子衫男子回道:“我家主人的心思,请恕小人不便明言,我们兄弟也不过是遵从主人的吩咐而已。”王利锋道:“那就麻烦二位回复贵主人,就说王利锋无功不受禄,什么礼物的也就不必了。”那青袍男子道:“王四侠不必着急,其实我家主人说了,如果您问起为何要送您礼物的话,就说您曾经救过我家主人。”王利锋一怔:“我救过你家主人?”心中想着:“我救过的人可也不少,真不知是其中的哪一个。”道:“我们习武之人,扶危济困原也是理所应当的,贵主人因为这件事儿就要送我礼物,未免太瞧不起在下了。这样吧,二位为了给在下送礼,正所谓来者是客,请二位入内喝杯茶,休息休息。请!”便欲引二人进入客栈。 格子衫男子道:“我家主人说了,这客栈之中可是有不少的外人,图谋的也都是大事,纵是他们和王四侠你关系非同一般,我们兄弟二人也不能进去打搅。”王利锋吃了一惊:“听这话的意思,他们家主人也知道我们要围剿毒龙教的事儿,难道他们都是毒龙教的人?”说道:“二位到底是何门何派,难道是毒龙教的弟子吗?”那青袍男子道:“王四侠不要紧张,我们不是说了吗,我兄弟二人今晚前来,绝无恶意。”格子衫男子也道:“没错,毒龙教虽说是西域的教派,但其中大都是汉人,十八年前他们帮助西夏残杀大宋同胞、侵占大宋国土,凡我大宋汉人,人人得而诛之。不瞒王四侠,我家主人和我们兄弟都是深以为耻,绝不会是毒龙教的弟子。” 王利锋听了这话,倒是安心了不少,又一想:“不对,如若他们确实是毒龙教弟子,而这番话又是故意说来骗我的,那我收了他们的礼物岂不是上了大当了吗?”说道:“不管二位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其实也都无关紧要了,在下都得劳烦二位替我谢谢你们家主人,就说这份心意我王利锋心领了,但是礼物却万万不能接受。”格子衫男子道:“王四侠还不知是什么礼物,这么快就回绝了?”王利锋道:“在下是一介武夫,奇珍异宝也用不上,若是兵器的话,我铁剑门以剑为兵刃,可是我的这柄七星剑算得上是宝剑中的珍品了,其他的兵器我也用不到。”那青袍男子道:“我家主人准备的这三份礼物,一来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二来也不是什么兵器,但对于王四侠你来说却比奇珍异宝和上等兵器还要珍贵,三件礼物要么是王四侠你最为想要的,要么对于你们此次来河州的目的有大大的用处。” 王利锋一听,心下疑道:“来河州的目的?我们来河州的目的不就是围剿毒龙教吗?他们这么说,莫非这三件礼物当真非同一般?”说道:“二位这么说,是逼着在下非接受不可了?”格子衫男子道:“不敢,不敢,王四侠为人谨慎小心,不知我兄弟二人的底细,多加提防也是应该的,不过我家主人却是一番好意,还希望王四侠你笑纳。”青袍男子道:“是啊,倘若王四侠执意不收,我兄弟二人遭受主人的责骂或处罚都不打紧,就怕王四侠你将来会悔恨终生。这样吧,王四侠,我们先给你看看第一件礼物,然后你再决定收还是不收,如何?”王利锋一想不错,道:“那好,如果在下不想要,就有劳二位立即送回。”格子衫男子笑道:“就怕王四侠不肯让我们拿走呀。”指着马车道:“王四侠,请你自己掀开帘子。” 王利锋听了这话,心下暗道:“莫不是这马车藏了什么机关?”小心翼翼走向马车。格子衫男子道:“王四侠放心,这马车安全得很,如果我二人弄伤了您,我家主人是饶不了我们的。”王利锋也不敢尽信,小心走到了马车前,用七星剑将帘子一挑,却见里面躺着一个人,一动也不动,不由地大吃一惊。只见这人披头散发,看不清长相,一身白色的衣服早已脏兮兮的,还有一些斑斑血迹。王利锋问道:“这就是你们家主人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那青袍男子道:“王四侠难道不认得他吗?”王利锋一愣,仔细一瞅,却见这人身旁还放着一把剑。这剑当真再熟悉不过,王利锋上前一把抓住,将剑拔起几寸,只见剑上刻着一个“尹”字,道:“这是三师兄的配剑,莫非此人……”急忙撩起那人头发,这张面孔,却不是三师兄尹茂通是谁? “梁门五子”中,除了王利锋的佩剑“七星剑”是铁剑门历代相传的宝物,其余四人的均是梁浩然相赠。当初梁浩然赠剑时,为了区分出各人的宝剑,于是在每把剑上都刻下了各自的姓氏,这把剑上刻着一个“尹”字,剑身又和梁浩然赠剑一样,自是尹茂通的无疑。尹茂通失踪了两年,此刻王利锋陡见三师兄,当真是欣喜若狂,泪水夺眶而出,急忙朝客栈中吼道:“师父,师叔,众位师兄,你们快来看看是谁!”果然客栈的大厅中,梁浩然等人、包括各派人士听王利锋大声呼叫,都纷纷涌了出来。梁浩然问:“锋儿,怎么了?”王利锋指着马车道:“师父,是三师兄,是三师兄,他回来了。”梁浩然等不敢相信,奔到马车旁一看,这人果然就是尹茂通,欢喜的不知如何才好,一边喊尹茂通,一边由略通医术的林忠素查看尹茂通的情况。 王利锋向那二人道:“贵主人救出我三师兄,王利锋感激不尽。”便要行礼致谢,二人急忙扶住,连道:“王四侠,这可使不得。”又谓梁浩然道:“这位想必就是梁掌门了。梁掌门不必担心,尹三侠服了毒龙教武一南的药,怎么也得睡上三天三夜才能转醒。”梁浩然这时已查看完毕,又听二人所言,便谓孔润羲、杜鼎林和潘胤祥、寇延枫道:“你们把通儿抬进客栈,好生照顾着。”四人应下便把尹茂通抬进了客栈。梁浩然问那二人道:“二位的意思,是毒龙教把小徒抓去了?”二人互视了一眼,也没有答话。梁浩然道:“二位相救小徒的大恩大德,梁某人永生不忘,却不知二位如何从毒龙教手中救得小徒的?”那青袍男子道:“梁掌门,我兄弟二人都是奉了我家主人之命,请恕我二人无法相告。”那格子衫男子也道:“没错,梁掌门,等尹三侠醒了,自会告诉你们一切的。”林忠素道:“你家主人?却不知你家主人是哪一位高人,还希望能带我们亲去致谢。”二人闻言,面面相觑,自是不能相告的意思,梁浩然看了出来,道:“如此就请代为谢谢你家主人了。”二人点头答应。 那格子衫男子道:“王四侠,怎么样,我家主人为你准备的这第一件礼物如何?”王利锋道:“贵主人费心了,我王利锋真是不知何以为报,他日自会找机会当面道谢。”格子衫男子笑道:“那王四侠,这第二、第三件礼物你还要看不?”王利锋已知这个主人并无恶意,当即笑道:“都怪在下刚刚有失礼数,二位勿怪。”格子衫男子道:“不敢。”伸手到了怀中,摸出了一个淡绿色的小瓶,道:“王四侠,这里面是能救人性命的仙药,乃是我家主人从几个恶人的手中夺来的,一会儿你就拿去给那些命不久矣的人闻上一闻,自可起死回生。”王利锋伸手接过,心想:“莫非这是‘迷踪十里香’的解药吗?这位主人真是神通广大,既知道我们这里有人中了毒,又能从毒龙教的手里夺来解药,令人钦佩。”说道:“谢谢。” 那个青袍男子这时道:“王四侠,我这里还有我家主人为你准备的第三件礼物。”说着把手伸进袖子,然后取出一张小纸条,交给了王利锋。那青袍男子朝客栈门口一瞅,满满的全是人,于是又道:“我家主人吩咐了,这上面的信息秘密得很,你可得偷偷地看,莫要让别人看见,可就大事不妙了。”王利锋接过,也不知是什么,道:“是。”那格子衫男子道:“王四侠,我们兄弟的任务既已完成,这便赶回去跟我家主人复命了,就此告辞。”说着拱手辞行。王利锋道:“二位何不进屋喝杯茶再走?”青袍男子道:“不了,不了,王四侠,你救人要紧,我们也不好再打扰了。对了,我家主人说,等他日各位凯旋之时,尹三侠或许还用得着这辆车,也就一并送与王四侠了。”王利锋又道:“多谢了,却不知二位尊姓大名,还请赐告。”二人皆道:“小人的姓名不值一提,王四侠也不必细问。”说着已经走出了老远,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 王利锋这时转过身来,背对着梁浩然众人,打开纸条儿一看,见上面写着“杨子玉乃毒龙教之奸细,小心保重”十四字,忙握在手心,揣入怀中,心想:“这位主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连这个也知道,当真了得。如若他所言为真,那我们岂不是都置身于危险之中?”拿着那个淡绿色的小瓶随众人回到厅内,将方才两人所说的这个瓶中可能是“迷踪十里香”的解药一事说了,问众人道:“晚辈见识浅薄,实不知这位主人说得是真是假,更不敢让天华帮和衡山派诸位以身试药,不知众位前辈以为该当如何?”林忠素道:“这人能把通儿救出并送了回来,想来是颇有诚意,不至于会害我们。”柳陌昌道:“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先用尹三侠取得王贤侄的信任,然后再陷害我们。”一时之间两种观点各有道理,也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 傅天泓这时道:“王贤侄,我有句话要问你,你可得从实说来,不可有半分隐瞒。”王利锋应道:“是。”傅天泓问:“请问贤侄你是如何跟无极门的人打上交道的?”王利锋大吃一惊,道:“傅师伯,晚辈纵然年轻识浅,也知道无极门和毒龙教一般无异,为当今武林的四大邪魔外道之一,又怎会跟他们结交呢?”傅天泓道:“贤侄所言是说你不认识那两个人,也没有和无极门结交了?”王利锋道:“是,晚辈绝对没有和无极门结交。”傅天泓道:“那便最好了。”梁浩然陡闻傅天泓这般来问,其实也是出乎所料,这时问道:“傅掌门的意思,莫非刚刚那两人都是无极门的弟子?”傅天泓点点头,道:“没错,那个手拿长鞭的人从袖子中拿纸条之时,我正好看见他袖子内侧绣有一个黄色的‘圭’字,应该是无极门的弟子无疑。” 众人都大感疑惑,王利锋也不知真假,心想:“他们都是无极门的,那个主人莫不是‘无极老魔’程世华的大小姐程如玉?是了,那声音难怪如此熟悉,原来就是她。她说什么那个礼物得来不易,想是程世华从毒龙教那里抢回了三师兄,但是这个‘无极老魔’却又不肯把三师兄送还回来,她便背着她爹把三师兄还给了我们,就连她爹会怪罪也不闻不顾了。遭了,‘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还有那首《秋风词》……定是我当日不明真相前去救她,她便从此将我记住。‘秋风清,秋月明……’”口中也不由自主地低声念道:“落叶聚还散,寒鸦栖……”梁浩然不知王利锋所云为何,急道:“锋儿,你这是怎么了?”王利锋被师父一叫,才缓过神来,道:“弟子没事儿。对了,傅师伯,你断定那两人的身份,就是靠那个袖子上的标记吗?”傅天泓道:“正是。无极门的弟子不管是谁,衣服袖口的内侧都是有标记的,只不过各堂各门不同,职务级别不同,这标记也是不同的。” 傅天泓略顿了一下,续道:“王贤侄,这无极门有五行门、八卦堂,十几年前又新置了亲军十营、义军五营,想必你也是知道的。”王利锋道:“晚辈知道这些。”傅天泓又道:“其中八卦堂的标记为八种卦形,就是‘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按:此诀实为南宋朱熹《周易本义》中的《八卦取象歌》);十四营也都用自己的名字为标记,而五行门则是用‘金木水火土’这五个字来作标记的。”龙帮主道:“老夫也听说无极门的五行门用‘金木水火土’五字来作标记,只是这标记都是什么意思却不大明白。”傅天泓道:“其实老夫所知的也未必准确,只知道五行门中地位最低的是在‘金木水火土’这五个字上多做些标记,地位略高一等的是简简单单的这五个字中的一个,地位次高一等的则分别是两个字合在一起,‘鍂林沝炎圭’,而地位再高的是三个字合在一起的‘鑫森淼焱垚’。当然即便标记是同一个字,本色和花色的职务也自不同,花色的都比本色要高出一筹。”王利锋问道:“那何为本色,何为花色?”梁浩然从旁接道:“锋儿,你难道忘记五行所对应的五种颜色了吗?金为白、木为青、水为黑、火为红、土为黄,这便是本色。”傅天泓道:“梁掌门说得对,至于花色,则是多种颜色混合在了一起。” 王利锋这才明白,原来无极门的标记包含如此之深,又问了句:“不知今晚这二人是五行门中哪一门的弟子?”傅天泓道:“五行门中,青龙门于东,性属木,掌雷震、风巽二堂;白虎门于西,性属金,掌天乾、泽兑二堂;朱雀门于南,性属火,掌火离一堂;玄武门于北,性属水,掌水坎一堂。而无极门最大,位居中央,性属土,掌地坤、山艮二堂,也兼其余四门。今晚那个拿长鞭的人袖口是一个黄色的‘圭’字,可见其性属火,自然是来自‘无极老魔’程世华的无极门本门了,老夫估摸着他们的地位没有堂主高也得有舵主高吧。”众人一听,这二人地位并不算低,竟然奉命给王利锋送来三样礼物,可见其主人的地位在无极门中更是尊崇,如今偏偏给王利锋送来礼物,也不知王利锋到底跟这主人是什么关系。王利锋却想:“那个程如玉如此一闹,岂不是叫所有人都认为我和无极门勾结了吗?” 只听龙帮主道:“‘西域香,堂八方’,无极门弟子现如今遍及各地,五门之下有八堂,八堂之下又不知有多少个分舵,人数和势力都远比我丐帮更盛,他们的人这次也来了河州,会不会真是帮助毒龙教的?”王利锋道:“我刚刚曾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毒龙教的弟子,但是他们说,‘毒龙教虽说是西域的教派,但其中大都是汉人,十八年前他们帮助西夏残杀大宋同胞、侵占大宋国土,凡我大宋汉人,人人得而诛之。’又说他们家主人和他们二人都是深以为耻。”陈云科道:“照这么说来,再加上他们肯把尹三侠救出并送回,想来应当不会助纣为虐的。”慧觉也道:“不错,当年先师曾说过,无极门的弟子在民族大义面前,一向是立场坚定,他们既然知道毒龙教出自西域,又残害了不少大宋同胞,自也不会来帮助他们。” 马长老这时道:“可是无极门给王四侠的那瓶解药,也不知是真是假啊。”虞子卿的二弟子赵不韦道:“我愿试药!反正我身中剧毒,如若没有解药,明早也会死的,王四侠,你把解药给我一试,要是毒药的话,早晚也都是个死,早死几个时辰又有何妨?”王利锋怔怔出神,不知该当如何才好。傅天泓这时走到王利锋身边,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贤侄,那个拿着长鞭的人给了你一张纸条,不知可否一看?”王利锋深知傅天泓为人,这时点头应道:“傅师伯请看。”伸手取出。傅天泓仔细打开,看到了上面的几个字,似乎明白了一切,然后微微一笑,还给了王利锋,朗声说道:“赵贤侄,这个用不着你冒险,你忘了吗,杨少侠曾服过武一南给的‘迷踪十里香’的解药,不如请他来看看这药是真是假?”却见杨子玉身子一震,似乎犹豫了半天,然后道:“那解药是闻的。” 杨岱道:“对了,既然你用过解药,自可知道这解药是真是假。”杨子玉道:“好,那弟子就闻闻看。”从王利锋手上接过瓶子,揭开瓶塞一闻,然后忙盖住了瓶子,道:“恶臭难当,就是真的解药。”递给了王利锋。傅天泓道:“‘迷踪十里香’的解药竟然恶臭难当,果然有趣。好,既然这是真的解药,王贤侄有劳你为大家解毒。”王利锋应了,打开瓶子给众人一一嗅了嗅,过不多时众人纷纷伸伸懒腰,从地上站起,皆道:“果然就是解药。”杨岱和虞子卿如获重生,也很感激王利锋,齐齐致谢,都说王利锋是他们的再生父母,王利锋连说不敢当。王利锋立了如此大功,什么无极门送他礼物的事儿,众人也不再提。慧觉道:“既然大家的毒已解,我们明天先好好休息一日,以便让杨帮主和虞掌门一众恢复功力,后天一早便动身赶往清云峰,争取初四能如期会会‘六指冯’冯昊天,这期间大家务必严加防范,防止毒龙教偷袭。”众人纷纷应了。 这晚梁浩然带领众门人去照看尹茂通,果如那二人所言,他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来。梁浩然这时想到那二人送给王利锋三件礼物的事儿,就把其他人屏退,问王利锋道:“锋儿,送你三件厚礼的那人是不是就是‘无极老魔’的女儿程如玉?”王利锋道:“弟子猜就是她不错。”梁浩然道:“是她?嗯,我猜也是她。锋儿,你可要跟我说实话,自从咱们离开铁剑门以来,你可曾跟她见过面?”王利锋道:“弟子不曾和她碰过面,只不过,弟子昨夜追人出去,一路跟到了城外,原来弟子追的也是无极门的人。”梁浩然道:“无极门的人当真到了河州?”王利锋道:“是啊,而且来人中就有那个程如玉。”梁浩然道:“你没有和她碰面,怎知她也到了河州?”王利锋道:“弟子躲在外边听他们谈话,唯独有个女子的声音好生熟悉,只是弟子当时并没有想到会是她,还多亏了刚刚傅师伯的提醒。” 梁浩然喃道:“程如玉是‘无极老魔’的爱女,她赶来这里只为送你礼物吗?莫非另有什么阴谋?”问王利锋:“锋儿,他们都谈了些什么?”王利锋道:“就是关于送弟子礼物的事儿,弟子听他们的意思,似乎三师兄是无极门从毒龙教的手中救出,但是程世华却有意不把三师兄还给我们,还是他们偷偷把三师兄送了回来。”说着将自己的所闻一一告诉了梁浩然。梁浩然听罢,叹道:“想不到这个魔教妖女对你倒是情有独钟,竟然不惜违背程世华的意愿。”王利锋道:“师父,这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弟子知道正邪自古不两立,因而断不敢和魔教的人物来往。”梁浩然道:“只怕她把通儿送还回来的这个恩情,令你乃至我们铁剑门上下都不得不报答。”王利锋道:“师父,但是我们铁剑门和无极门若有来往,只怕江湖上的各路英雄豪杰都会说三道四的。”梁浩然道:“这个也正是为师所顾虑的。” 只听得门外有人道:“梁掌门的顾虑不无道理。”正是傅天泓的声音。师徒二人一愣,只听傅天泓续道:“不知老朽可否进来?”梁浩然深知傅天泓内功精湛,刚刚乃是他运内力所闻,实非是他暗中偷听自己说话,道:“傅掌门快请进!”说着去打开房门,果是傅天泓,将他引进并关了房门。王利锋向傅天泓施了礼,傅天泓也看了尹茂通的伤势,然后道:“这么晚还来打扰梁掌门,其实一来是想看看尹贤侄的情况,二来是有两件大事要和二位商议。”梁浩然道:“傅掌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傅天泓点点头,道:“这第一件事便是梁掌门所说的,我还担心梁掌门未能想到此处,不想梁掌门思虑周到,早先我一步算到了这点。”转谓王利锋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其实送王贤侄礼物的应当就是‘无极老魔’的女儿程如玉,王贤侄你说是吧?”王利锋一惊,看了师父一眼,然后道:“诚如傅师伯所料,却不知傅师伯如何得知的?”傅天泓道:“那两个送礼物的人职务在无极门已是极高,他们的主人定是无极门中地位更尊的人物,而且那个纸条儿上的字小巧清秀,一见就知是女子所写。” 梁浩然道:“傅掌门说得正是。”傅天泓道:“这个程如玉在江湖上的名声,其实也……她居然能倾心于王贤侄,倒是老朽始料未及。”他顿了一顿,道:“无极门救出尹三侠并送还回来,对铁剑门已有大恩,刚刚听梁掌门说为了此事有所顾虑,如若换了是我,也自必如此。倘若报恩的话,一来会落得个勾结魔教的罪名,令中原武林所不齿,二来对于王贤侄而言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反之要是此恩不报,必然会因此得罪了无极门,想想这事儿着实事关你们铁剑门以后的安危。我八卦门祖上和贵派的洪政祖师都与蓬莱岛的孙志通孙大侠渊源极深,之间又互有交情(按:此处参见拙作《仙海蓬莱传》),这件事儿上他日若是有用得着我八卦门的地方,我是说什么也要帮上一帮的。”梁浩然谢道:“多谢傅掌门了。” 傅天泓道:“以我们两派的交情,梁掌门也无需客气。对了,王贤侄,那张纸条儿你可有给你师父看过?”王利锋道:“弟子只顾想程如玉的事儿,倒是给忘了。”急忙取出纸条儿递给了梁浩然。梁浩然打开一看,顿觉大惊,道:“这上面所写的可是真的?”王利锋道:“弟子也不知道。”傅天泓道:“依老朽来看,不能有假。”梁浩然道:“傅掌门何以见得?”傅天泓道:“这个程如玉对王贤侄用情至深,这条讯息之中便绝不会有相欺之意,她定然明白如此干系重大之事,相骗于王贤侄无异于是害了王贤侄。”梁浩然道:“如此说来,杨子玉勾结了毒龙教,此番回来定是要里应外合对付我们了?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傅天泓道:“是啊,只可惜杨帮主不能明察,还有心袒护这个弟子,我们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王利锋道:“傅师伯,杨帮主并没有袒护……”傅天泓止道:“王贤侄有所不知,杨帮主嘴上虽然严厉,心里却不那么想。刚刚我过来之际路过杨帮主的房间,听他正在和杨子玉说话,老朽也没刻意去听,但也听到杨帮主说什么自己是相信杨子玉的,若非被逼无奈,也不会将他逐出师门,还说什么险些害了自己爱徒的性命之类的话,可见杨帮主对这个弟子尤为喜爱,所有的惩罚也是说出来给我们这些人听的。”梁浩然道:“天华帮是数百年的大帮派,向来门规森严,杨帮主这样做岂不是被那个‘四翼鹏尊’单宏说了个正着?”傅天泓点点头,王利锋道:“不如我们汇报给慧觉方丈,请他老人家处置。”傅天泓道:“不行,这个杨子玉有什么阴谋,我们不得而知,怎能凭这个不知真假的纸条儿妄加论断?再说此事关系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千万不得声张,否则打草惊蛇,想要逼杨子玉露出马脚也就不可能了。”梁浩然也道:“是啊,锋儿,何况这是他们门派的私事儿,咱们无凭无据的也不好过问。” 王利锋应道:“是,可是我们要如何来提防杨子玉呢?”傅天泓道:“王贤侄,你和杨子玉江湖齐名,武功也不逊色于他,这提防他的重任恐怕要你来完成了。”王利锋疑道:“我?”然后道:“是,杨子玉如若真如程如玉所说是毒龙教的奸细,我必然不给他半点儿为非作歹之机。”傅天泓道:“其实你要防他,也不要盯得太紧,免得他起疑。”梁浩然道:“不错,咱们这里这么多人,想要一下子害我们终是困难至极,我猜他可能会在我们的食物中做些手脚,锋儿你只要看住厨房那里,估计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王利锋应了,誓不要杨子玉的阴谋得逞。 次日一早开始,王利锋便死死盯住杨子玉,却发觉杨子玉时刻跟在杨岱的房间里,并无半分可疑之处。这日午后,慧觉方丈召集群雄商议明日会战之事,也提出要后辈中的王利锋和杨子玉一同参与,着实令王利锋纳闷。王利锋不敢懈怠半分,心想这定是慧觉方丈众人假装松懈,以叫杨子玉以为自己得到信任,便可早早露出狐狸尾巴的计谋。他也没在乎众人提出的会战之策,只知道众人皆说这一战非同小可,万分小觑不得,总而言之,他虽是参加了这次大会,却也没能记下任何东西,满脑子都在思考着杨子玉究竟会以何种形式毒害众人,终是没能想通。大会已毕,林忠素要王利锋去为尹茂通煎药,王利锋欣然前往。其时尚未到晚饭时间,是以厨房之中也只有王利锋一人。 过不多时,厨房门口走来一人,王利锋大吃一惊,正是杨子玉,左手中还提着一包药。这厨房之中本来是放着十余个木桶的,桶中所盛的水实为各派武林人士饮食之用,王利锋立时觉得不妙,暗想:“他这个时候来这里,莫不是要下毒吗?我可得提防着点儿。”担心被他识出自己的想法,转笑道:“原来是杨兄,不知你前来为何?”杨子玉答道:“家师昨日中了毒龙教的‘迷踪十里香’,这毒嘛虽然全赖王贤弟你给解了,但是元气未复,明早就要出征清云峰了,云游子道长为师父开了副药,有利于恢复元气,我这便是为煎药而来。看样子,王贤弟你是为尹三侠煎药的吧,他现下如何?”王利锋道:“三师兄他还没有醒,有劳杨兄关心。”杨子玉道:“王贤弟这话怎么说?天华帮和铁剑门素来交好,何况你昨天可是救下了本门数十条人命,我就是感激还来不及呢,王贤弟你何必这么客气?” 王利锋想要说话,却不知如何来接,只得闭口不语。杨子玉见他无话可应,竟然笑了一笑,然后也寻了地方开始熬药。王利锋心想:“瞧他这般镇定的模样,似乎不像是要来下毒的,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还得小心为上。”等了一会儿,说道:“慧觉方丈倒是对杨兄极为倚重,他深知你亲上过清云峰,了解上面的情形,希望你在明日的对战中立头功,真是一件好事。”杨子玉笑道:“我们本就是名门正派之士,岂可与魔教妖人为伍?不知道你现下心底里信不信我,反正我杨子玉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杨贤弟,你明日看我的表现,估计就知道一切了。”王利锋听了这话,心想:“这话倒是不错,只不过你若真是毒龙教的奸细,明日我们岂不是会被你引入歧途?” 忽然,王利锋听到屋顶有脚步声传来,听这样子,来人轻功似乎不弱,而呼吸之声也听不清楚,内力貌似极深。王利锋吃了一惊,暗想:“这人鬼鬼祟祟的,究竟是什么人,莫非是毒龙教的吗?他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避开少林派十八位‘玄’字辈的高僧,武功大非寻常。”只见这时杨子玉右手向上一指,对他做了个手势,然后轻声提醒道:“小心有人!”王利锋点点头,二人仔细一听,察觉这人已从厨房的屋顶转到了客房那边。杨子玉低声道:“王贤弟,这人偷偷摸摸来恒福客栈,估计不是什么好人,而且连少林派诸位大师都没有察觉到,武功也不一般,不如咱们也跟出去看看,以防他对我们的人不利。”王利锋一想二人同时出去,倒也无妨,点头应了,于是把药端到一旁,二人一同奔出屋去。 跑出客栈,这时二人才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发觉有人潜入了恒福客栈,纷纷跟出来查看,可是早就没了那人踪影。众人议论纷纷,左右也不知是何人所为,幸在无人受伤。梁浩然和陈云科都说许是百怪帮或是无极门派来打听消息的探子,王利锋等深以为是,但是慧觉却万分谨慎,他认为毒龙教也算得上是高手如云,半分大意不得,因而要十八位“玄”字辈高僧格外注意。议论了大半天,转眼就到了晚饭时间,王利锋这时才恍然大悟,发觉杨子玉已不在身边,正要着急去找,才发现他就在杨岱身畔站着,略微放心,叫上杨子玉回到了厨房继续去熬药。这晚吃过饭后,众人早早就躺下休息,又一日寅时中,方始依照慧觉方丈的布置,纷纷起来准备一切。卯时初,众人吃过早饭,梁浩然留孔润羲和潘胤祥照顾尹茂通,余人整装已毕。慧觉号令丐帮卢长老带领三十余人先行探路,余人除梁浩然留下照顾尹茂通的杜鼎林和一些功力尚未恢复的天华帮与衡山派弟子外,一律统一发兵,直奔出河州西门,往清云峰方向行去。 清云峰位于河州以西三十里处,方圆皆为山地,极是难行,且这一带尽是毒龙教的势力范围,慧觉等深知毒龙教是邪魔外道,他们之所以定下十月初四之约,就一定要为自己留下提前布置各种陷阱机关的时间,于是吩咐众人格外小心注意。大队人马共计两万余人,一路上浩浩荡荡,这日午间已经欺近清云峰,在距离清云峰山脚还有十里路的地方和卢长老一众会合,才发现卢长老一众只剩了一半左右。卢长老道:“此地已处毒龙教之腹地,再往前行,果如慧觉方丈所料,尽是机关陷阱,恐怕就不会像上午那般容易了。”建议慧觉方丈先下令原地休息,待仔细算计一番之后再行出发不迟,慧觉深以为是,于是下令就地休息,召各派掌门高手议事。慧觉道:“卢长老先行探路,所带人马只剩一半,请卢长老给大家讲讲前方的情况。” 卢长老道:“是。我今早带了三十个丐帮兄弟一路前行,起先一切顺利,不料离此前方不远处有个山谷,乃是此去清云峰的必经之路,那谷中埋伏了一些毒龙教弟子,我们误入其中后一番厮杀,最后只逃出了一半。”龙帮主急问:“谷中大概有多少敌人?”卢长老道:“当时出现的共有百余人左右,他们仗着地势和人多,我们三十来人是万万不及的。”虞子卿呵呵笑道:“百余人?我们两万多人难道怕了他们不成?方丈大师,您这便下了命令,咱们一起去先把这些毒龙教的妖人了结了再说!”傅天泓止道:“虞掌门不要着急,此处既是去往清云峰的必经之路,他们明知道我们人多势众,又怎会派这区区百余人来埋伏呢?”虞子卿惊道:“傅掌门的意思是说,埋伏在谷中的不止百人?”柳陌昌道:“掌门师兄说得对,我也认为这谷中会有更多的毒龙教弟子,而且这或许是敌人的一个诡计,咱们还需小心才是。” 卢长老道:“二位的意思是说,出来伏击我的只是一小部分?”傅天泓和柳陌昌均点头称是。陈云科道:“我看也差不多,那个武一南号称是‘赛诸葛’,这一定都是他安排的,故意让卢长老等逃出一部分回来报信,叫我们轻敌大意,到时他们便可奸计得逞了。”梁浩然道:“道长说得有理,或许就是武一南所为,此人极是自负,杨少侠你可是见过他的,你说是不是呢?”杨子玉道:“是,梁掌门说的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武一南那不是太过愚蠢了嘛。他既深知我们人多,就绝不敢只用一百来人阻击我们,一定是有什么奸计。可是,可是有件事儿我不大明白。”杨岱道:“你有什么问题,只管说来听听。”杨子玉道:“是。弟子去过清云峰,发现这毒龙教虽然名头不小,但是教中人数却不多,试问又哪里会有那么多人在那谷里埋伏呢?” 林忠素道:“杨少侠的意思,是说毒龙教此时已请来了帮手?”杨子玉道:“这不过是晚辈的猜测而已。依晚辈之见,毒龙教太过神秘莫测,硬攻我们多半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不如我们就此折回,另寻他法,也是一件好事。”杨岱道:“这是什么话,我们千辛万苦、远来西北,岂可轻言退缩?”宋长老也道:“是啊,两天前毒龙教意欲对尊师杨帮主和衡山派虞掌门等下毒手,大仇未报,我们来这里还有什么意思?”龙帮主道:“不错,毒龙教就算有援兵,我们几大门派也不要就此怕了,当务之急仍要思量一番,好过了前边这山谷。”慧觉点头应道:“龙帮主说得甚是,不过我们依然要加倍小心才是。”众人齐声应了,慧觉又道:“华山派有一十八门绝艺,又闻云游子道长天资非凡,老衲猜想道长此刻已有了退敌的良策了,恭请道长代为发令如何?” 陈云科笑道:“方丈大师谬赞了,不过我这里确实有个方法可以既试出这谷里的敌人数量,又可以助我们退敌。”众皆大喜,当下慧觉等便要他安排下来。陈云科道:“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令王利锋、杨子玉二人带领铁剑门、天华帮、八卦门、衡山派、华山派和恒远镖局的同辈弟子共约三十人左右先行入谷,只败不胜后退出。着柳陌昌、林忠素带领丐帮五十名弟子,待王利锋等出谷后立时进谷,亦是只败不胜后退出。如此安排了十数阵,其实已可叫谷里出动的部分毒龙教弟子筋疲力竭了,又令傅天泓等带领二百余人进谷绞杀敌人,如若敌人又有援兵,则由梁浩然带领二百余人冲入助阵,再增敌人便继续增入援手,直叫敌人全军出动,再由慧觉方丈和龙帮主一众带领余人全部涌入谷里。 此计当真甚妙,如若敌人故作不出,则将眼睁睁看着己方人手送命谷中,即便如此,各大派人数更众,依然会继续重复先前的计谋,引诱敌人出动。这种车轮战的手法,其时也是应用甚多,但是陈云科料想武一南确是聪明无比,能洞察一切,但他也绝不会亲自在谷中督阵,这一点他就万难想到,只要敌方一拨人马被绞,其余的人势必难以克制,自会冲出迎敌,那时可就满盘皆输了。果然不出所料,王利锋等青年一众率先入谷不久,就有大约百人冲出围堵他们。王利锋等急忙迎敌。他依旧不放心杨子玉,看他是否会耍什么花样,可是直到众人依计故作败阵退出谷来,也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心中好生纳闷:“那个程如玉给我的纸条儿上明明说他是毒龙教的奸细,可是怎么也看不出他有什么诡计呢?”就在这时,柳陌昌和林忠素也都带着丐帮弟子冲入谷里去了,依着陈云科的计照做去了。 果然,等到丐帮宋长老率领弟子冲入谷中时,那百来名毒龙教弟子早就筋疲力尽、无力反抗,被宋长老等诛杀大部,立有埋伏在暗中的毒龙教援兵冲出相救。宋长老等依计施行,又杀了一部分敌人后佯装败阵退出,再由另一队人马冲入。这一车轮战不打则已,一打就直打到了天黑,毒龙教约有一千名弟子被诛杀殆尽,俘虏敌人三十余人,而各大派也有数十人死伤。慧觉等僧人慈悲为怀,不论善恶,一律为他们诵经祝祷,又令人为伤者包扎伤口,将俘虏来的毒龙教弟子疗伤后全都发放银钱放走,叫他们返归家中务农为善,不得为非作歹。至于谷中的尸体,龙帮主吩咐由丐帮弟子负责四下查看,将他们全部妥善安葬。过了些时候,易天跑回来报告宋长老,说是在前方的谷口有重大发现。 众皆一惊,不及细问便即纷纷跑过去观看。几个丐帮弟子将手中火把移近,众人这才发现,原来在谷口处躺了一人尸体,穿着和丐帮弟子极像,手中握着的火把已被熄灭。龙帮主以为是丐帮弟子被害,忙问他是何人,可是细问之下,丐帮的弟子均说不识,原来竟不是丐帮中人。王利锋道:“这人不是丐帮的,定是毒龙教的无疑。”众人皆是一愣,但听得杨岱等天华帮一众、虞子卿等衡山派一众和苏松德、崔文龙等人皆说自己见过毒龙教弟子,他们正是丐帮弟子装扮。龙帮主心下略宽,于是问易天道:“易舵主,这人你们是如何发现他的?”易天躬身答道:“启禀帮主,属下奉慧觉方丈令,带人到处搜寻尸体以便妥善处置,不料行到这谷口之处时忽觉谷口处有人举着火把在那里,不知是敌是友,细问几句那人也不答话,心下好生纳闷。只见那人发足便往旁边奔去,突然火把立时灭了,跟着那人大叫一声,扑通倒地。属下不知发生了何事,忙带人过来查看,察觉他已身亡,这便赶去向宋长老汇报。” 易天回禀方毕,苗大仁奔将过来,报告道:“启禀帮主和各位长老,谷口另有发现。”说着忙引众人前去一看。苗大仁提醒大伙小心手中火把,众人也不知为何,但得小心听命就是。行了不远,发现隐蔽处有黑黑的粉末状东西,正是火药不错。龙帮主道:“此处埋有火药,莫不是毒龙教的诡计?”下令丐帮弟子立刻沿着火药查看和挖掘。丐帮弟子甚众,不多时便即查完回报,原来谷中遍是毒龙教埋下的火药,众人听了无不暗暗心惊,想这黑夜之中倘若有人拿着火把一不小心将其引燃,岂不是全都要葬身于此了吗?慧觉叹道:“想不到毒龙教的人如此狠辣至极。”陈云科道:“没错,贫道只道是他们会凭借地势之利将我们困于谷中围杀,疏不料他们另有安排,意图将我们全部炸死在这谷里,这个‘赛诸葛’武一南果真不容小觑。” 林忠素倒吸了一口气,道:“刚刚亏得大家发现及时,否则咱们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可是究竟是何人把那人杀了的呢?”这一疑问,众人也都纳闷起来,纷纷回到那尸体旁边,想查明这人死因以判定是何人暗中相助。陈云科正自在查,忽觉这人后颈处颇不自在,料想必有什么异样,叫道:“拿火把过来!”立有人应声举过。他接过火把,往尸体上一照,道:“傅掌门,你看这里。”傅天泓人在其侧,立马探头过去,这一瞧当真一惊不小,只见那人天柱穴处烧灼之迹甚是明显,虽是浅浅下凹,却已致命,不过伤口只有手指般大小而已,不知是何人如何为之。众人这时也都瞧见,不免大惊。隔了良久,虞子卿忽道:“这,这莫非是云南大理段氏所为?”众人皆是一凛,石长老道:“段氏可是大理的国姓,试问他们帝皇之尊,又怎么会到这偏远之地来?”林忠素也道:“是啊,却不知虞掌门何以断定这是大理段氏所为?”虞子卿道:“各位想必都听说过大理段氏有一门以指法为剑法的绝技吧,这门剑法高深莫测,凭借深厚精湛的内力,可以化指为剑,纵隔数丈,亦可凌空取人性命。我瞧就是这门高深的武功所为。” 慧觉道:“大理段氏和少林一向交好,一来老衲听说这门功夫向不传段氏皇族的俗家弟子,二来由于它太过高深,至今也无人练成,三来倘若真是段氏门人,绝不会不现身相见的,因而老衲断定此人当非大理段氏弟子。”柳陌昌道:“慧觉方丈所言极是,如果老夫猜得不错,其实这门功夫叫做‘重阳剑法’,本是我八卦门的绝技之一。”众人吃了一惊,齐问:“‘重阳剑法’,这是什么剑法?”傅天泓也问:“是啊,师弟,你这又是从何而知的?”柳陌昌答道:“师兄有所不知,先师当年授我武艺时,我曾见过一份‘重阳剑法’的剑谱,我当时很是怀疑,心想本门历来不以剑法见长,何以会有这么一套剑法来,于是打开那套所谓的剑法一看,原来却是指上的功夫,和我们平素见到的剑法当真是大大不同。我当时就想,这门功夫真可谓是举世罕见,若能练成,岂不是天下罕有敌手了,就求师父授我。师父说:‘你没有发现这部剑谱只有后半部分,其实是残缺不全、无人可练的吗?’我一看果是,剑谱上的撕痕尤在,显是当时双方一番争夺所致,就问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儿。师父说:‘这套剑谱被人夺去了一部分。’我就好奇,心想这么奇怪高深的一套剑法,究竟被什么人夺去了,就问了师父。师父说:‘此事乃是八卦门之机密,历来只有掌门人才可知道。’我知道这事儿似乎干系重大,不敢再问。” 傅天泓心道:“历来只有掌门才知道,可是我却不知道啊?是了,十八年前师父在永乐城突然失踪,想必是没有来得及相告于我,以至于这个大秘密就此失传。”不免有些惋惜。只听柳陌昌续道:“师父又说:‘不过这门功夫实是我八卦门的绝技之一,你既是八卦门弟子,于这门功夫还是需知道一二的,将来夺回另一半或有帮助。’于是就把这门功夫的一些情况讲与我听了。我当时年纪虽小,但是依稀记得,师父说这门功夫玄妙无比,可以以指为剑、凌空杀人,乃是敝派祖师杨成所创,后来辗转遗失,又由蓬莱岛孙志通大侠转授,这才留下了存本。师父还说,当今天下大理段氏便有一门高深的功夫,和本门的这套‘重阳剑法’极其相似,实也是得自‘重阳剑法’的诀窍,经人改良而成。我就问为何本门的武功会被大理段氏偷得诀窍,师父说,其实这并非是段氏偷得,昔年蓬莱岛大侠武功卓绝、艺兼众门,天下鲜有敌手,他的武功共分四派传下。这其一就是我们八卦门,八卦门和蓬莱岛本属一脉,本门遗失的武功都是得自他老人家传授。这其二就是当今南海武林的盟主南海派,据传孙大侠得到了当时‘九龙昆’的亲传,一套‘龙功九式’曾助他打败了不少敌人,最后他老人家就把‘龙功九式’传给了时任南海派的掌门。而第三个,则是现如今的铁剑门。”说着看向了梁浩然和林忠素一眼。 梁浩然道:“这一点倒是不错,敝派的洪政祖师和孙大侠是结义兄弟,敝派的祖师婆婆也是孙大侠的弟子,因此来说本门的武功确有部分是得自孙大侠的指导和点拨,而且洪政祖师也是根据孙大侠的部分武功和本门武功融合而成了本门现如今的功夫。”众人这时便发问:“那第四个是哪一派呢?莫非就是大理段氏吗?”柳陌昌点点头,道:“不错,正是大理段氏。其实我们这位孙大侠一生共收有两名弟子,第一个就是铁剑门的祖师婆婆白春英白女侠,而第二个则是大理开国君主段思平的生父段宝龙。当时的大理段氏尤擅指上点穴功夫,孙大侠于是把专用于点穴的‘金光指’和以指为剑的‘重阳剑法’这两门功夫尽数传给了他。”傅天泓疑道:“‘金光指’?这两门功夫不是都是本门所有的吗?”忙凝力在指。众人一看,忽见他右手食中两指金光隐隐,便朝地上的尸体一指点出,那人的衣服微微一动,随即破了个小洞。傅天泓所使的正是八卦门的绝技之一“金光指”。柳陌昌道:“是啊,我当时也这般问过师父,不过师父却说,当时本门的这两门功夫皆已遗失,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孙大侠一人习得。”言外之意是说孙志通愿意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旁人无权过问。柳陌昌又道:“疏不料那段宝龙的儿子段思平是个武学奇才,他把自己祖传的指上功夫融合了‘金光指’和‘重阳剑法’这两门奇功,最后自创了一套威力更为强大的功夫出来,就如虞掌门所说的了。此后段思平凭借这套高深的武功,加上他的政治谋略,最后统一了云南南诏,建立了大理。”(按:柳陌昌所述诸事,可参见拙作《仙海蓬莱传》) 慧佐道:“依照柳二侠和方丈师兄所说,杀了这位施主之人定是从八卦门夺去了一半‘重阳剑法’的剑谱之人或是他的传人,可是只有一半的剑谱,试问又有何人能练成这套功夫呢?”柳陌昌道:“大师言之有理,这事儿也当真令老夫想不明白,说不定这人也如段思平一般是个武学奇才,只是根据那半部残谱就自行悟得,也未可知啊。”傅天泓道:“依我看倒是不太可能,这人假如从我八卦门盗抢了半部剑谱,多半和我门派有怨。”指了一下地上的尸体,续道:“而且这个人是毒龙教的人,那人自必不会前来相助我们的。”众人均觉这话有理,可是究竟是何人所为,实是不知。梁浩然这时道:“这人究竟是谁,咱们也不必再多想,只要小心提防一下就好。而且这里如此危险,咱们实不宜再呆下去,方丈大师,不如咱们就往前再赶些路,然后安营扎寨休息如何?”慧觉点头应道:“梁掌门考虑周到,就按您的意思办。”当下下令留部分丐帮弟子清除谷中火药,余人则全部出谷,奔清云峰的方向前进了五里路,方始驻扎休息。可是众人想到明日一场大战难免,而此地又是危险异常,谁人又能安心睡下?王利锋心想:“杨子玉既是奸细,我可得多注意些他,莫叫他在关键时刻对我们不利。” (本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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