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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云飞与杨琇莹乘坐马车行到同福客栈楼下,见尚文清和袁淑萱夫妇正焦急地候在那里,问道:“二位前辈,你们怎么站在了这里?”尚文清和袁淑萱陡见王云飞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喜道:“帮主你可算是回来了,怎会去了这么久?那位少小姐、俞五侠、李姑娘以及众位兄弟都急坏了。”王云飞道:“此事一言难尽。”抱着杨琇莹下了马车,尚文清和袁淑萱见帮主抱着一个小太监,一眼就识出那是个女儿身,问道:“帮主,这位姑娘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王云飞道:“杨姑娘在皇宫之中被当作了刺客,林道长的弟子张如晦奉旨抓她,就带领侍卫把她给打伤了。”吩咐二人道:“我担心会有官兵前来,有劳二位前辈先守在这里。”二人应道:“是。” 王云飞抱着杨琇莹快步上楼,群雄一见,皆是又喜又惊。程晓晓问道:“云飞哥哥,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可是遇了什么危险?”见王云飞怀中所抱的那个小太监甚是眼熟,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记起在辽国南京城内,杨琇莹挟持耶律淳的事儿,暗道:“难道是她?”起手一拨,将杨琇莹头上的太监帽子打落,那盘着的长发立时露出。其实屋中百侠帮众人都是行走江湖日久的老道之人,他们一见杨琇莹便即识出了她的女子身份,是以倒也并不感到吃惊,唯独程晓晓和李灵湘大感意外。程晓晓道:“怎么会是她?”王云飞道:“晓晓,此事说来话长,等我稍候跟你细说。眼下杨姑娘性命攸关,我需要赶快给她疗伤。”将杨琇莹放到了床上,将自己体内的真气渡了给她。 程晓晓见王云飞急于救杨琇莹的性命,全然不顾及什么男女之别,她少女芳心,本就全部倾在了王云飞身上,这会儿眼见自己爱慕的男人如此在意别的女人,心中哪能愿意,醋坛登时打翻,怒道:“云飞哥哥,这个人当初拿匕首取你性命,你为何还要救她?”王云飞一面给杨琇莹输真气,一面道:“晓晓,我原本也不知这其中有些误会,等一会儿再向你解释。”手上运力,一股股纯阳真气流入了杨琇莹的体内。群雄见王云飞当此之时尚能正常与人言语,均想这位帮主的武功实是高得非常人能及,不由得倍感钦佩。 其实用真气为人疗伤本是一件十分危险之事,按理说是不允许任何人在旁的,只是王云飞急于救杨琇莹而来不及多言,故而就没有屏退旁人。程晓晓听王云飞那么一说,当然不肯相信,心想当初在耶律淳的王府门口,王云飞可是亲自指着杨琇莹告诉自己便是杨琇莹伤了他的,怎么这会儿又说其中另有误会呢,想着定是王云飞心中放不下这个女人,为了救她而帮她找了个借口。她想要再说,王怀信阻止道:“少小姐,眼下帮主和这位姑娘都在危险之中,小人请少小姐莫再多言,免得惹了他们二人走火入魔,可就大大不妙了。”程晓晓虽说心中有气,毕竟不想王云飞出事,只得走出了屋子。 王云飞给杨琇莹疗伤已毕,谓李灵湘道:“湘儿妹子,有劳你替杨姑娘换了衣服,侍候她睡下。”自己除下道服换了衣服,出屋子往楼下一瞧,却见程晓晓坐在楼下,正自呆呆地出神。他缓步走下,程晓晓一见是他,扭头不去看他。王云飞坐到她的身旁,说道:“晓晓,你因为我救了杨姑娘,便生气了?”程晓晓也不理他。王云飞道:“其实当初在耶律淳王府伤我的并不是杨姑娘,而是一个易容成她模样的人。”程晓晓以为王云飞在为杨琇莹开脱,怒道:“你是堂堂的一帮之主,想帮她说话开罪,旁人自然不敢多言!” 王云飞道:“我说的都是真的。”程晓晓冷冷“哼”了一声,道:“当世之中怕也只有那位‘八面鬼’于通有这等本事了,不过他早已被杀,云飞哥哥你不会是想拿死人来替那个女人脱罪吧?”王云飞道:“晓晓,于前辈因我百侠帮而死,我岂会做那种丧尽天良之事?”程晓晓道:“我真的想不到你为了那个女人,竟会做出这种事。”王云飞道:“晓晓,我和杨姑娘清清白白,你莫要胡思乱想。”程晓晓道:“那你救她做什么?”王云飞心想自己救下杨琇莹除了是出于朋友关系的考虑,也算是急人之难,可是若是这般来说,程晓晓必不会相信,反而会愈发生气。他在这一方面实在是拙于言辞,这会儿反倒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程晓晓见他答不出来,不禁怒极,说了一句:“算我看错了你!”起身即往客栈外冲出。王云飞急道:“晓晓,你做什么?”先伸手去拉她,可是程晓晓将臂一抖,这一下却没能抓住。他忙起来追去,哪知刚到门口,就险些跟正欲进门的“笔剑双侠”和单宏撞到一块。尚文清问道:“帮主,少小姐她这是怎么了?”袁淑萱一眼就瞧出是他们两个是犯了口角,道:“小女儿的心思,定是见帮主救了那姑娘回来,打翻了醋坛子,待得想通了自然会好的。” 王云飞这时望了望程晓晓,见她向南已奔出了老远,想要去追,又觉得袁淑萱所言不无道理,心想:“让她先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估计也就无事了。”问道:“三位前辈可是有什么事情?”单宏道:“帮主,属下刚刚自内城出来,发现官兵正四处缉捕刺客,不知是否是帮主昨晚和林道长的事儿被人察觉到了,这才赶回禀报。”王云飞道:“我和道长一切顺利,这个跟我们无关。”正欲引三人上楼,忽听身后有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四人驻足一看,见车上走下两人,一个是十一二岁的少年,穿着朴素却颇有风度,另一个是个不过二十的男子,神色之间不太寻常。二人下了车,那年少的施礼问四人道:“请问此间可有一个女子受了重伤?”四人无不心头一震,不知这二人到底是谁,又是如何知道杨琇莹受伤之事的。王云飞道:“不知小兄弟你是什么人?要找一位受了重伤的姑娘又是所为何事?”那少年道:“哦,这位大哥,我姓肖名德基,今来并无恶意,只是带了些疗伤的药想给那位姑娘治伤。”王云飞奇道:“你怎知这里会有姑娘需要这个?”那少年道:“大哥不必多心。那姑娘受的伤不宜请郎中医治,你们又不能出去买药,我今日带了这个也省却了诸位不必要的麻烦。” 王云飞暗暗惊道:“这人小小年纪,怎会知道得这么多?”却听那少年吩咐身后的那个年长的人道:“快将那些药送给这位兄台。”那人应了,依言从车上取出几包药来递给了王云飞。王云飞缓缓接过,心下奇了:“也不知这人是敌是友,他既知道杨姑娘受伤的事儿,自必知道我们刚从宫里回来,不知道他会不会跟官府有关,否则于我们可就大大不妙了。” 那少年见王云飞似有所思,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道:“诸位放心,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向任何人提起。”将那玉佩交到王云飞手上,又道:“日后大哥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可持此玉佩到东榆林巷肖家去找邹管家,但有吩咐,必竭尽所能。”说着辞别上车离去。王云飞等望着那马车向南离去,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实不知那少年究竟是何许人。 四人回到了楼上,将这少年赠药之事说与众人听了。吕先生道:“帮主可否将这药给属下看看。”王云飞把药交给了他,他拆开一包,看完又嗅了嗅,道:“此药名曰‘三七’,是散瘀生津、消肿定痛的治伤良药,名贵非常,生于大理国内,中原之地并不常见。”群雄奇道:“如此稀有的药材,那少年能弄到手中,必非一般人物了。”王云飞道:“这少年知道我和杨姑娘从宫中回来,确实不知他今番赠药是何目的。” 说话之间,林灵姜即带着张如晦匆忙赶来。王云飞问道:“道长,宫里的事儿安排得怎么样了?”林灵姜道:“帮主放心,自帮主和杨姑娘离开皇宫后,那真正的刺客并未离去,是以官家也并没有疑心到这里。”王云飞略略宽心,道:“不给张大人找麻烦就好。”又问:“那刺客到底是谁?”林灵姜道:“正是‘青蛇三老’。属下已经奏给了那官家,说这‘青蛇三老’是随辽国使者一道来的,官家想到在太清楼中的事儿,以为杨子玉和耶律大石要刺杀于他,大怒之下已经派人前往辽国使者所居的都亭驿去捉拿他们了。”单宏道:“原来我见到的官兵是去抓他们的。”林灵姜连连点头,群雄也是无不大喜。 林灵姜忽然问道:“对了,帮主,刚刚那个少年带人前来,不知所为何事?”王云飞疑道:“道长也见到了他们?”林灵姜道:“我和小徒刚刚来此的路上碰巧撞到了他们而已。”王云飞道:“这少年好生了得,竟然知道我们从宫里出来,杨姑娘又受了伤。”指着桌上的药材道:“这些药就是他们送来的,说是给杨姑娘治伤用的。”林灵姜看了一眼那药材,道:“帮主有所不知,这少年的确不太简单。”谓张如晦道:“晦儿,你常与他见面,就给帮主讲讲吧。”张如晦应道:“是。”向王云飞施了礼,讲道:“启禀帮主,那少年姓赵名构,是当今官家的第九子,为广平郡王。”王云飞道:“不对,那少年自称名叫肖德基,并不叫赵构。”张如晦道:“帮主有所不知,这位小郡王字德基,他之所以不说自己姓赵,许是怕被人知道他姓的乃国姓,易被人怀疑身份,是以将这‘赵’字的一半‘走’字去掉,也便姓肖了。” 尚文清道:“难怪他说若我们有事,可带着他的玉佩到东榆林巷肖家去找邹管家,这‘邹’字谐音为‘走’,加上个‘肖’字,不正是‘赵’吗?”吕先生也道:“不错,而且这药如此名贵,寻常人家绝对用不起,定是皇室中人才能用得。”林灵姜道:“这位三七是去年二月大理国主段和誉差使者来京朝拜时一道送来的贡品。”王云飞则奇了:“他既是堂堂皇子,为何要亲自来到这里给我们送这么名贵的药呢?”张如晦道:“这位小郡王的生母是韦修容,本是宫女出身,一直都不受宠,是以这位小郡王也并不受官家的待见。韦修容和小郡王的寝殿都十分偏僻,官家也少有去看他们,甚至连自己有这么一个妃子和皇子,怕也未必记得。属下猜想,许是这小郡王得知了帮主的身份,有意跟您亲近。” 成无忧道:“我却不那么认为,也不知这个小郡王是不是亲来确认杨姑娘受伤的事实的,继而返回去向那官家邀功。”张如晦道:“依属下来看,这个小郡王未必有这能耐。”林灵姜道:“军师也不必劳神去担心这个,不如这样吧,贫道就与小徒再回宫一趟,探明究竟。假使那小郡王当真如军师所言,我们必会及时赶回向你们报信的。”王云飞道:“如此也好,那就辛苦道长了。”一行人送二人出了客栈,王云飞忽然又道:“单前辈,你的轻功之高,当世无人可敌,不如就辛苦你陪林道长和张大人走上一趟。倘若那小郡王真的向官家告了密,你的脚程反而更为快些。”单宏应道:“属下遵命。”跟着林灵姜、张如晦折回皇宫去了。 王云飞等正要返回客栈楼上,忽见大街北面走来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长得虽不如“子业先生”徐浩,倒也算得上极是俊秀,问王云飞道:“请恕小人冒昧之罪,不知这位公子可是王少侠?”王云飞和群雄皆是一惊,无不心想这一天到底是怎么了,先是遇到了一个莫名的小郡王,跟着又来了这么一个大汉,他们都想要做什么实是不得而知。王云飞道:“在下确实姓王,不知阁下是哪一位,找我又有何事?”那汉子躬身答道:“小人姓朱,名字却不足为道了。”指着客栈北面、大街斜对过的一座茶楼道:“不过我家公子爷早闻少侠大名,他与少侠又颇有些关系,想邀您一聚,已在那茶楼之上备了上等好茶,特差小人请公子前往一叙。” 王云飞心下着实奇了:“瞧这人神态模样,似乎并不像是个仆人,可他却说他家公子爷‘早闻我的大名’,不知是真是假,更不知要从何说起?”问那朱姓汉子道:“我从未见过阁下,想来与贵公子爷也应该并不相识,不知他特意请我前去,有什么目的?”那朱姓汉子道:“我家公子爷的想法,请恕小人不敢妄自猜度。”群雄一听这人说话遮遮掩掩的不肯详细见告,均觉得他并不靠谱,低声谓王云飞道:“那个所谓的‘公子爷’是敌是友尚不得而知,属下以为帮主还是不要去了为妙。” 那朱姓汉子笑道:“听说王少侠连‘青蛇三老’都丝毫不怕,怎的竟会怕我家公子爷?”群雄听他话中大有嘲讽之意,细一思量,皆谓王云飞道:“帮主要去的话,不如由属下等陪着帮主!”那朱姓汉子又道:“不好意思,我家公子爷只邀了王少侠一人而已。”群雄看了看王云飞,想问他该当如何。那人又道:“诸位放心,王少侠的武功如何,大家心中都是有数的,更何况我家公子爷就在那茶楼里,你们还怕我家公子爷会对王少侠不利吗?”王云飞道:“你们大家就都回到客栈的楼上等着我吧,我一个人应付得来。”众人均道:“帮主千万要小心啊。”王云飞点头应了。 他稍加打理了一下衣衫,跟着那姓朱的汉子穿街来到了茶楼前,踏步上楼,见一男子三十四五岁年纪,白衣黑边,长发未束,正半跪在蒲垫上饮茶。那男子面前摆了一张长桌,桌上放有特制的木匣和托盘,托盘里有四个胎薄釉白、近半透明的瓷制空碗,和他手里的茶碗一般无二。在那人身旁,又放了一大石瓮,翁下柴火正旺,上头热气腾腾,正是在烧水。那朱姓汉子施礼道:“公子爷,王少侠到了。”那男子手中茶碗不落,凝神看着王云飞端详了良久,才谓那姓朱的汉子道:“哦,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那汉子应声退去。 王云飞向那男子施了一礼,道:“晚辈王云飞见过前辈。”那男子放下了茶碗,点头道:“彬彬有礼,果然是一表人才,难怪那么多人都喜欢。”指着自己对面的一块蒲垫道:“先坐下来吧。”王云飞不知那男子何意,不禁犹豫了起来。那男子道:“这里又无旁人,用不着拘谨。”王云飞想了想,这才走近跪下。那男子从托盘里取出一个瓷碗推到了他面前,又从木匣里捏出点儿绿色的粉末置于空碗内,从身旁石翁中舀了些开水倒入碗中,那白开水一冲入碗里,热气登时而起,卷着一股香气扑鼻而至,闻着着实让人舒服,待得热气慢慢散去,只见碗中水色鲜纯,碗壁上尤挂着一层乳白色的水沫。那男子举起自己的茶碗,说道:“请。” 王云飞本就不善饮酒,这会儿见是喝茶,心中反是有些欣喜,看那男子将茶凑到嘴边饮了一口,似乎有点儿意犹未尽,跟着又喝了一口,这才学着他缓缓起了碗,小抿一口,只觉满口茶香一下子灌入了腹内。那男子放落茶碗,笑着问道:“怎么样,这茶味道如何?”王云飞一面点头,一面道:“甘醇爽口,着实香得很。”跟着又饮了一口。那男子道:“茶好喝与否,与这茶叶、清水、火候和器具大有关系。”指着那木匣道:“这匣里的茶名唤‘龙井’,产自西湖以西的寿圣院,名气虽然不大,确是我饮茶以来最为喜欢的茶之一。这些茶都是今秋新采的,茶味最鲜最浓。”又指着身旁的石瓮,讲道:“这水也不得了,是从汴梁城西一眼天泉处打来的。听说那眼泉水极清极甘,入茶最是有味,是以我吩咐人抬着这石瓮亲去打来,投以石子养之,又用活火烹煮,便如东坡先生所谓的‘活水还须活火烹’了。” 王云飞心想:“这石瓮少说也有百斤之重,如此盛满了水,又置以石子,由人自城西抬回,不知费了多少力气,足见这人来历颇不寻常。”又闻那男子道:“你也莫要小瞧了这石瓮,这可是从泉眼旁的山石上凿下来的巨石,由匠人精制而成,盛水仿如自山泉方出,不失泉水本色。”王云飞又想:“这人对盛水的容具尚且这般考究,那茶具显是更不寻常了。”果然见那人拾起了茶碗,继续讲道:“我的这些茶具,都是越州瓷窑烧制的上等器具。近年来越州瓷窑虽说大不如前,但那不过是世人目不识货而已,如此佳品被我花重金求来,用以喝茶那是再好不过。”叫王云飞再喝,王云飞却落碗不提,问道:“晚辈与前辈素未谋面,不知前辈找晚辈来此又有何事?” 那男子道:“你难道不知这楼是做什么的吗?”王云飞道:“这里是一家茶楼。”那男子道:“不错,这间茶楼名叫‘一品阁’,我叫你来这里自然是请你品茶了。”王云飞来时只顾在猜度这找他之人的目的,却未曾留意过茶楼的名字,此时又听他说只要请自己喝茶,着实是有些意外,疑道:“前辈只是请晚辈喝茶?”那男子道:“不是喝茶,而是品茶,虽只一字之差,含义却是大大不同了。”王云飞笑了笑,心中想着:“叫我只来品茶?恐怕不会这般简单吧。”反听那男子复又自语道:“‘品’字有三‘口’,你我两人两口,称之为‘品’确有几分不妥。” 王云飞道:“前辈,听适才的那位朱先生话中之意,似乎前辈熟识晚辈的哪位亲人?”那男子“哈哈”一笑,道:“倒也不敢说‘熟’,我与你三师伯‘冷面剑’尹三侠有过数面之缘。”王云飞道:“原来前辈是我三师伯的挚友。”那男子脸色微变,道:“不敢不敢。对了,你爹‘逍遥剑’王四侠,我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听说他已逝世多年,只恨未能有缘一见。”王云飞道:“先父遭奸人所害,眼下大仇未报,我这个做儿子的实在是不孝之至。”那男子道:“哼,区区一个杨子玉有何足道,便是他逃到了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他捉回来活剐了他!”王云飞心头一惊:“他怎知我爹是被杨子玉害死的?听他所言,似乎也跟杨子玉有仇。”问道:“杨子玉那狗贼也得罪了前辈吗?” 那男子道:“这狗贼几次三番险些害死了我女儿,叫我如何不恨?”王云飞道:“那个狗贼丧尽天良,着实害过不少人。对了,晚辈今日在皇宫中也见过他,只可惜叫他又给跑了。”那男子问道:“哦?你今天见过那狗贼?”王云飞应道:“是,他当时护着辽国使臣耶律大石来向那赵官家兴师问罪,还跟晚辈打了一小架,可惜让他给逃了。”那男子道:“他在汴梁城里,那是再好不过,我正想会他一会。”王云飞道:“前辈,汴梁城如此之大,您又要到哪里去寻他呢?”那男子道:“一看你就知是初来汴梁,不知内城中的都亭驿是辽国使节往来歇脚之地,杨子玉那狗贼护着辽国皇室宗亲耶律大石来此,必是先返回了那里去。” 辽国使者居于都亭驿的事儿,林灵姜也曾说过,王云飞倒不是不知,不过他初来汴梁确是个不争的事实。那男子话才说完,忙朝外面喊了句:“来人!”便见那朱姓汉子应声而入。那男子吩咐道:“你立马派人去趟都亭驿,密切关注那里的所有人,如果有人胆敢离开,就暗中给我跟住,谁要是想逃出汴梁,就出手给我拦下!”那朱姓汉子应道:“是。”复又退了出去。王云飞道:“前辈,那杨子玉好像是带了‘青蛇三老’同来,怕是不好对付。”那男子道:“‘青蛇三老’那三个老贼也来了?哈哈,真是太好了,更省得我不远千里前去南海寻他们了。” 王云飞更是奇了,问道:“‘青蛇三老’久不涉足中原,前辈怎会跟他们也有仇怨?”那男子道:“这三个老贼也差点儿打死了我的女儿,眼下竟跟杨子玉那狗贼同流合污,更是不能留得。”王云飞道:“可是他们几人都与杨子玉一般歹毒至极,晚辈担心……”那男子不让他把话说完,反问道:“你是认为我斗不过他们?”王云飞道:“晚辈不敢,只是晚辈数次与他们交手,知道他们的底细。”那男子道:“任凭他们是什么妖魔鬼怪,只要是与我为敌,我绝不会放过他们!”王云飞心下以为这人自大得可以,确也不敢接话。 他们二人各自又喝了口茶,王云飞忽道:“对了,前辈,今日宫中闯入了刺客,听说就是杨子玉那狗贼与‘青蛇三老’所为,现在宫中侍卫追查的紧,已经出宫来了,晚辈猜测他们已经逃出汴梁了。”那男子道:“逃出汴梁?呵呵,只要是我想抓的人,他们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又道:“不说这个了,咱们继续品茶吧。”再舀来一瓢开水给王云飞和自己分别添上。 王云飞问道:“前辈,不知您高姓大名,晚辈该怎生称呼为好?”那男子本正要饮一口茶,却忽然止住,道:“姓名不过是个称谓而已,又何必知道得一清二楚呢?我和你甚是投缘,只饮茶便可。”喝下一口,口中不住赞美茶的味道。王云飞见问不出他的姓名,只得跟着喝了一口。那男子道:“不过你只管放心就是,我对你绝无任何恶意,要不了多久,你也必会知道我到底是谁。”王云飞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这人如此来说,为何偏偏要等一段时间才肯相告呢?” 那男子见他在想些什么,道:“再过些时日,八卦门英雄大会将要商讨铁剑门五宝之事,不知道令堂她现下如何?”王云飞一惊,暗道:“此人向我打探我娘的下落,莫非也有意那所谓的铁剑门五宝吗?”答道:“说来惭愧,晚辈自当年与我娘走失后,时至今日仍尚未跟她见过。”那男子道:“哦?你应该回过铁剑门啊?”王云飞心想:“他怎知我回过铁剑门?”道:“是的,晚辈回过一次,只可惜未能见到我娘。”那男子道:“这个林忠素倒也了得,将人藏得如此隐秘,连你都没能找到,看来是下了不少功夫。”转而问王云飞道:“那你眼下可有什么打算?” 王云飞闻言一怔,他不知这人到底是谁,突然闻他问自己打算,实是不知该如何去说,支支吾吾了两下,也没说出半个字来。那男子忽然笑了起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定是要去救你娘对不对?这原也应该,你们母子分离了几年不得相见,这次正是个大好机会,你可以借助百怪帮众弟子的力量从林忠素手里抢回你娘,使你们母子团圆。”王云飞心想:“他不仅知道我要趁此次南下之机救回我娘,还知道我做了百侠帮的帮主,看来的确不简单。”道:“前辈说得是。” 那男子又道:“话又说回来,你明明就是铁剑门的弟子,居然甘心去做百怪帮那群人的帮主,这一点倒是让我不敢想象。”王云飞道:“本帮弟子人人侠义为先,并非江湖上各派人士所说的那般无恶不作,可见江湖传言,不能尽信。”那男子道:“不错,那些所谓的正派邪门,都是欺人之言,实是狗屁不通,你能够不在乎江湖群雄的想法,大胆接下百怪帮的帮主之位,足以令人钦佩了。”与王云飞又饮了一口茶。 他二人茶碗未落,忽听得外面那朱姓汉子唤了两声:“公子,公子。”那男子问道:“什么事?”那朱姓汉子道:“公子,属下有要事要向您禀告。”那男子想了想,将茶碗放在桌上,道:“进来吧。”朱姓汉子入得门来,直奔那男子去了,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王云飞只见那男子先是一惊,跟着脸色愈发难看,显是这事儿颇为棘手。那男子听完,起身谓王云飞道:“我本有意跟你好好叙上一叙,不料突发了件急事,需得我赶快去看看,看来今日只能先作罢了。明天卯辰交际之时,你再来此处见我。” 王云飞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让这人如此关心,但他先前所言甚是自大,瞧这会的模样,自是遇到了大难事,只是应道:“是。”转而问了句:“前辈,晚辈带了不少兄弟,不知可否有用得着晚辈的地方?”那男子道:“都是我自家的事,不劳你费心了。”吩咐那朱姓汉子道:“叫人收拾了这里。”即与王云飞作别离去。 王云飞带着满腹疑惑回到同福客栈,群雄见他离开不久便即回去,齐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云飞也不知那男子找自己究竟为了什么,于是将在茶楼之事一一讲来,群雄无不称奇。尚文清道:“听帮主所讲,似乎这人并不是来为难本帮的。”吕先生也道:“尚兄弟言之有理,这人将本帮和帮主的事儿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要对付我们简直是易如反掌,怕也不必跟帮主一道喝茶了。”成无忧道:“不过这人到底有何目的,我们实不得而知,依旧是大意不得。”群雄皆称是。 这天傍晚杨琇莹转醒过来,叫李灵湘把王云飞找去。王云飞听说杨琇莹醒了,忙去探望,道:“你睡了这么久,终于醒了。”杨琇莹道:“今日多亏了王大哥及时出手相救,否则我必然难逃一死了。”王云飞道:“杨姑娘你有伤在身,不必客气。”请李灵湘去叫来了客栈伙计,为杨琇莹点了些吃食来。杨琇莹道:“王大哥,我吃不吃东西尚不打紧,方才听李家妹子说那位程姑娘生气出走了,你怎么没去追她回来?那‘青蛇三老’都在城中,要是给他们撞到了程姑娘,后果不堪设想。” 王云飞心头一震,跟着问道:“杨姑娘你怎么也知道‘青蛇三老’人在汴梁城里?”杨琇莹道:“不瞒王大哥你说,我就是跟踪他们从辽国南京一路来到的汴梁。”王云飞疑道:“你跟踪他们做什么?”杨琇莹道:“我也听说八卦门会在今年九月初七召开英雄大会,这几个坏人一齐南下,必定和此有关,更何况,更何况我窦州杨门的‘木易令’尚在那杨子玉的手里,我若不追来,又怎能想办法将它夺回?”王云飞道:“这些人武功高强,又都歹毒至极,我都差点儿命丧在他们手里,否则我早就帮你抢回‘木易令’了。杨姑娘你不是他们的敌手,一切都还需得从长计议。”杨琇莹道:“这个我自然知道。” 杨琇莹见王云飞怔怔出神,问道:“王大哥,程姑娘去了那么久也没回来,你难道就一点儿也不担心吗?”王云飞心想:“杨姑娘说得不错,宫里面进了刺客,一早就有大内侍卫和官兵四处抓捕杨子玉和‘青蛇三老’等人,现在晓晓离开了客栈这么久也不回来,真有可能会撞见这帮坏人。”起身说道:“杨姑娘,你好好养伤,我先告辞了。”忙转身出屋,正见到了单宏。单宏问道:“帮主急匆匆的,这是要到哪里去?”王云飞道:“晓晓去了这么久也没回来,我担心她遇到了什么危险,这便出去找找。”单宏道:“汴梁城这么大,帮主要到哪里去找少小姐呢?”王云飞道:“无极门水坎堂在京城中设有分舵,晓晓必是去了那里。”又谓单宏道:“有劳前辈知会我师叔和其他几位前辈一声,就说我去找晓晓了,用不着你们为我担心。”跟着下了楼,离同福客栈向南去了。 其时天色渐黑,王云飞走在汴梁街头,但见人来客往、买卖兴旺,比之白日更甚。他心中记得程晓晓说过,无极门开封分舵设在城中的仪清楼,是以跟街边的商贩打听了一番。那小贩一听他是打听仪清楼的位置,忙热情地回道:“原来客官是要去仪清楼啊,那里可是整个京城里最为繁华的地方了。”王云飞心想:“晓晓说仪清楼是他们无极门开封分舵的所在,按理说应该少有人知才是,怎会最为繁华呢?”问道:“哦?仪清楼是京城中最繁华的地方?”那小贩道:“正是。听客官口音是外地人,自然不太清楚这仪清楼了,那里可是朝中不少达官贵人常去的地方。” 王云飞心下想了想,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朝中的大臣多去那里,是以无极门在那设立了分舵,借以打探些重要的消息。”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不知去仪清楼该么走?”那小贩忙将仪清楼的所在告诉给了王云飞。原来仪清楼坐落在内城的汴河大街之上,需自他所在的位置一路向南,到汴河大街折而向西,过丽景门后再路过定力院,就能望见汴河之畔有幢楼,那里就是。王云飞谢了再谢,这便依言而去。 行过丽景门,果如那小贩所言就是定力院,远远便望见大街之南高高耸起一座楼阁,那楼阁甚是高大,不过却几无灯火,似乎极其冷清,在这分外热闹的汴梁夜里反倒极不搭配。王云飞心想:“那里定是仪清楼了,不过怎么却跟那小贩说得大不相同呢?”又往前行,来到楼下,只见横额之上雕着“仪清楼”三字,确是自己所找寻之处,不过额下却大门紧闭,上面贴着封条,写着“大宋政和八年辛酉月乙酉日,开封府封”。 王云飞见状一惊:“好好的仪清楼,怎么就被官府给查封了呢?”拦住一位路人问了,那路人竟然不知,又问了几人,也只是知道这仪清楼是下午未时前后才被官府给查封的。王云飞心想:“未时前后我尚跟那人在一品阁喝茶。”忽然眼前一亮:“那人怎么如此凑巧,偏在那个时候有要事离去了?这仪清楼被封莫不是跟他有关?”忙问这楼内众人的去处。原来这里的人大都被抓了去,只一个小伙计逃了,官府尚派人全城搜捕。王云飞觉得十分奇怪,这仪清楼既是朝中官员集聚之地,怎么又会突然遭了这个变故呢,又问原因,怎奈却无人晓得。王云飞心中焦急:“这里是无极门的地方,晓晓她离开客栈后自是回到了这里,怕也受连累而给官兵抓了,我得想办法去救她!”当下急忙折回外城的同福客栈。 群雄见王云飞匆匆而回,左右不见程晓晓的踪影,皆问道:“帮主去了这么久,可有找到少小姐?”王云飞道:“城里的仪清楼被封,我担心晓晓也叫官兵捉了去。”群雄不知仪清楼是无极门开封分舵的所在,不禁奇了:“仪清楼被封,和少小姐被抓有什么关系?”王云飞于是将其中关键说与众人听了。马正龙道:“帮主不要着急,既是那开封府贴下的封条,想必人也是叫开封府给抓了,咱们不妨杀到开封府,把人都给救出来。”成无忧止道:“不可,京城重地,岂可如此胡作非为?帮主,依属下之见,不如咱们去找一下林道长,请他帮忙打探一下无极门弟子的情形。”王云飞喜道:“军师言之有理,我这就去找林道长。”说着即要离开客栈。 成无忧道:“帮主留步!”王云飞问道:“军师还有什么事?”成无忧道:“帮主,今天跟你一起喝茶的那人到底是什么目的我们眼下也不得而知,假若仪清楼被封真的跟他有关,他绝对不会只想对付无极门一个而已。”王云飞道:“军师是说他们另有目的?”成无忧道:“属下担心,这人可能会对本帮不利。”见群雄都很讶异,又道:“当然,这也不过是我的猜测,未必可信。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我们还是小心为上。”谓王云飞道:“帮主,如果那人要借机对付本帮的话,帮主你一旦离开了这家客栈,我们这些人可就愈发危险了。” 王云飞也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点了点头,问道:“依军师来看,我们现在应该如何去做?”成无忧道:“帮主最好还是先坐镇此地,我们就劳烦单宏兄弟再去趟林道长处,请林道长帮我打听一下。他常在那赵官家的面前,又有个当皇城使的徒弟,打探些消息定会十分方便。”王云飞道:“就依军师所言。”派单宏疾去找林灵姜,自己带人候在了客栈。 等到了亥时中,单宏赶回汇报,说是林灵姜已经和张如晦分头去开封府和皇宫打听了,叫他先行回客栈告知众人一声,一有消息,林灵姜必会与张如晦同来客栈禀明。王云飞心中最是着急,想着如不是自己当初没有好好留住程晓晓,她也就不会被官府给抓去了,悔得自己肠子都青了。终于挨到后半夜丑时,才将林灵姜和张如晦给盼来。 王云飞急问道:“道长,怎么样,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林灵姜道:“帮主放心,属下和小徒兵分两路,分别去了开封府和皇宫,仔细打听了一下,得悉无极门的众弟子白日里确实是叫开封府的人给抓了去。”王云飞道:“那晓晓可否也在中间?”林灵姜道:“帮主不要着急,少小姐并不在其内。”王云飞这才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吕先生问道:“这仪清楼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就被官府的人查封?”林灵姜道:“还不是因为蔡京那厮。”众人奇了:“这事儿也跟蔡京有关?”林灵姜谓张如晦道:“晦儿,这件事儿就由你来向大家禀明。”张如晦应道:“是。” 他向王云飞等人施了一礼,讲道:“帮主,白天宫里闹了刺客的事儿,您应当再清楚不过,当时属下奉官家的命令,带领侍卫在宫中四处搜捕刺客。也不知这消息如何传到了高俅的耳中,他伙同童贯去告知了蔡京,蔡京当即入宫求见官家,声称他知道刺客的所在。”王云飞道:“那刺客便是杨子玉和‘青蛇三老’等人,蔡京又没有见过他们,如何会知道他们的所在?”张如晦道:“蔡京其实并不知道刺客藏身何处,他欺骗官家,说仪清楼中住的都是些江湖侠士,入宫的刺客其实就是仪清楼的人。” 王云飞奇道:“蔡京怎知仪清楼中的是江湖中人,又为何将他们诬为刺客?”张如晦道:“其实那蔡京也不知道仪清楼中的是无极门的弟子,他之所以污蔑无极门弟子,概是因为这仪清楼的缘故。”王云飞疑道:“仪清楼?”张如晦道:“帮主可知道这仪清楼乃是朝中不少达官贵人常聚之所,数年来确实赚得了不少的银子。蔡京贪得无厌,焉能放过眼皮底下这么一块大肥肉?他谎称仪清楼里藏着刺客,让官家派人前去缉拿,自己跟着顺理成章地安排开封府尹将仪清楼给查封。过得些时日,蔡京只要从中暗中操纵一下,就可把仪清楼据为己有了。” 王云飞道:“原来是这老贼想要霸占仪清楼,无意之中竟把无极门的开封分舵给查封了。”转而问道:“那无极门的众弟子现下关在何处?”林灵姜道:“启禀帮主,这些人被抓之后,起初是关在开封府大牢的,不过天色将黑之时,一伙人莫名地前去劫牢,将人全部都给救走了。”王云飞道:“原来无极门的人都被救走了。我本想着看在晓晓的面子上,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出手相救他们,如此反倒是更好了。” 他提到程晓晓,忽然又念起她尚不知去向,心中顿生不安,问道:“对了,道长,你可有打听到那劫牢之人是谁?”林灵姜道:“听开封府尹说,这伙人个个武功高强,寻常的衙兵自不是他们的对手,至于是谁,却无人识得。不过依属下猜测,这些人绝对都是无极门的弟子,定不会有错。”王云飞道:“我也认为是无极门的人劫牢救人,否则普天之下又有谁人会去救无极门的弟子呢?”话音一转,又问道:“也不知这些无极门的人现在都藏身何处,晓晓她或许就跟他们待在一起。” 袁淑萱道:“既然无极门的人也都被人从官府里救走,我看少小姐必定会平安无事,帮主当不必忧心。”群雄也都如是劝说。王云飞道:“这一点我倒是并不担心,不过眼下也不知杨子玉和‘青蛇三老’等人是否尚在城中,这些人武功既高,又十分恶毒狠辣,我是怕晓晓他们遇到这些坏人,敌不过他们。”林灵姜道:“帮主只管放心,属下已经安排人打探得清清楚楚,耶律大石等辽国使者一出了皇宫,就沿着御街一路向南,早出了南薰门、离开了汴梁城了。” 王云飞奇道:“道长是说杨子玉他们已经出城了?”林灵姜道:“正是。”王云飞道:“这伙人从城南的南薰门出城,必是要去休宁县,果然不出我们所料,不过他们先到汴梁,不知又是为了什么?”林灵姜道:“我看他们此来也不像是出使那般简单,单是‘青蛇三老’闯入皇宫就十分可疑。”王云飞想了想,道:“这个大家也不必费心去猜了,我总觉得现在当务之急,是我们应该马上去找到晓晓他们的下落。”成无忧疑道:“帮主这大半夜的想要出去找人?”王云飞道:“他们人在外边,又要躲避官府搜查,总是会难以应付。”吕先生道:“帮主,依属下看还是先不要冲动,那个人邀您今早卯辰交际之时再去一品阁与他一会,帮主莫不如先去探探这人的底细。”王云飞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有些道理,只好叫大家各去休息了。 他始终放心不下程晓晓,躺在床上良久方始睡下,可是才睡了一个多时辰,天就已转亮。这会儿是寅卯之交,距离一品阁之约只一个时辰而已,王云飞忙起来收拾了一番。帮中其他众人也都跟着起来,齐来参见帮主。成无忧道:“帮主,昨日那人是善是恶尚不得而知,依属下之见,今日不如让尚文清尚兄弟和王怀信王兄弟二人陪您一道去赴约。”王云飞道:“昨天那个姓朱的人所说的那番话,其实也不无道理,他们既然只邀了我一个人前去,有二位前辈跟在我身边,总是有些不妥的。” 吕先生道:“以帮主的武功,任那人有多厉害,也绝不是您的对手。非是属下们担心帮主的安危,只是我百侠帮堂堂大帮,若只任由帮主一人前去跟人赴约,传出去未免叫江湖之人笑话。”那俞贺轩也过来劝道:“飞儿,你现在身上可是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做,万分马虎不得,为保稳妥,不如就依了吕先生的意思,于你而言总是无任何害处的。”王云飞初时本觉得不太妥当,但听群雄争相来劝,师叔俞贺轩也跟着这么说,想了想,也就应了下来。 群雄吃过早点,眼见卯时将去,王云飞即带着尚文清和王怀信出了客栈,来到了斜对过的一品阁楼下。这时那楼下除了朱姓的汉子外,又多了四个伙计,个个面无表情、极是严肃地立于门的两侧,却与昨日大不相同了。王云飞心道:“那人今日这等架势,看来是要与我们为难了。”走到前头,那朱姓汉子施礼道:“王少侠,我家公子爷已经恭候多时了。”王云飞道:“哦?我与前辈昨日相约今日卯辰之交在此一聚,眼下辰时未至,前辈竟已先到了许久?”那朱姓汉子却不多言,指着楼上道:“请!” 王云飞拔步上楼,忽见那四个伙计出手拦住了尚文清、王怀信二人。王云飞道:“这是什么意思?”那朱姓汉子道:“我家公子爷今日约的也是王少侠一人,这两位……”言外之意是不能上楼。王云飞道:“这二位前辈都是我今日特意带来的随侍之人,难道也不能同到楼上去吗?”那朱姓汉子道:“小人只听从我家公子爷的吩咐,来请王少侠上楼,却未有提及到要请其他人上楼。”尚文清“哈哈”一笑,说道:“听阁下所言,似乎贵公子只是让你来请我家公子上楼的,却跟我们二人没有半分关系,是也不是?”那姓朱的汉子道:“正是。”尚文清道:“既是如此,贵公子也没有说过不许我们自己上楼吧?”姓朱的汉子一怔,这话却接不上来了。尚文清和王怀信将那四个伙计往旁边一推,跟着王云飞上了楼去。 那朱姓汉子快步跟上,怎奈王云飞三人几步来到楼上,不待他推门引入,已经进了屋去。他向那男子叩头乞求道:“公子爷,是属下办事不利,让这两个人闯上了楼来,请公子爷降罪责罚。”那男子依旧是昨日样貌,这时站在桌子一侧,似乎极为生气。他朝那朱姓汉子一挥手,示意他赶快退去,那朱姓汉子便立时照做。 王云飞带着尚、王二人走近前来,施礼道:“晚辈王云飞见过前辈。”那男子铁青着脸,斜眼瞧了王云飞一眼,却不说话。王云飞心想:“定是我带了二位前辈来,惹恼了他。”道:“前辈,晚辈今日私自带了人来,还请前辈勿怪。不瞒前辈,这两位其实都是本帮之中……”他只顾要向那男子介绍二人,不意那男子长袖一挥,“啪”的一声,正巧打了王云飞一个嘴巴。尚文清和王怀信大怒道:“狗贼,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动手打我家帮主!”一个判官笔立起,一个棋子送出,齐朝那男子去了。 那男子一挥长袖,将王怀信的棋子尽数打开,又用手抵住了尚文清的笔,吼道:“这是我的家事,你们两个识相的话都给我滚出去!”王云飞和尚文清、王怀信闻言皆是一愣,也不知这“家事”二字要从何说起。王云飞心想自己不知这人底细,如果尚、王二人跟他硬拼,一旦受伤可就不妙了,故而叫道:“二位前辈先行退下。”二人闻言,只得住手退了。那男子道:“这一巴掌是打你不敬我在先,私自带他们两个来见我。”话音未落,又是一袖拂来。王怀信举起棋盘护在了王云飞面前,这一下那男子却没能打到。那男子怒道:“王怀信,莫以为你棋艺高超,我就怕了你,你擅自插手我的家事,是不想活着走出这一品阁了吗?”王怀信奇了:“我与他从未谋面,他怎知我的姓名,还知道我精擅棋艺?”说道:“你想打我家帮主,只要有我在此,那便休想!” 那男子大怒道:“放肆!这个臭小子尚且没有说话,岂容你在这里言语!”袖子又起,这一下却是朝王怀信打去。王怀信再次拿棋盘相格,哪料那男子这一击运了内力,王怀信被他一震,竟给打退,亏得王云飞在他身后,才给扶住。王怀信道:“多谢帮主。”王云飞道:“这里无需多礼。”忽觉自己另一侧右边的脸颊也是一阵疼痛袭来,原来竟是又叫那男子给打了一下。那男子道:“这一巴掌是打你几次三番坏我好事!” 王云飞心中是大惑不解,心想自己与这人不过昨日初见,如何会几次三番坏了他的好事呢?说道:“前辈这话从何说起,想必其中定有什么误会?”这“会”字刚脱出口,左边脸颊又给打中。那男子可不容他多言,更是不给个打他的理由,只是道:“这一巴掌是打你爹的,算是你这个当儿子的替他承受的。”王云飞奇了:“这人昨日还说与我爹未曾谋面,怎的我爹也会得罪与他?”心想这人因为未能和自己的父亲王利锋见上一面而心生怨愤,实是有些不可理喻了。 他正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男子再次送出右手衣袖,这一下不偏不倚打到了王云飞的右侧脸上。按理说以王云飞的武功不至于被这男子连打四下,只是王云飞也不明白其中原因,一时猜想此事反倒失于防范,才叫那人给接连打中。那男子不依不饶,便是王云飞脾气再好,也免不了生气,他怒道:“前辈,你!”哪料那男子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道:“这一巴掌是替我女儿打的。”王云飞听了这话,当真觉得哭笑不得,心想自己哪里又得罪了他的女儿,说道:“前辈你不分青红皂白就一连打了晚辈四个嘴巴,不知晚辈是哪里得罪了你!” 那男子冷冷地道:“哼,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不知道吗?”尚文清接道:“你这疯子,为了打我家帮主,就胡乱编出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来,难道是欺我百侠帮无人吗?”那男子道:“我教训他又能如何,便是天王老子我也照教训不误!”尚文清道:“好大的口气!你辱我帮主,便是与我百侠帮为敌!”那男子道:“我岂止是要与你们百怪帮为敌,今日还要灭了你们百怪帮呢!”高声叫道:“九叔、朱长京,先将他们给我围了!”果见十余人涌入屋中,当先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另一个便是那朱姓汉子。那老者吩咐余人道:“快,快,别让他们跑了!” 王云飞乍见此情景,着实一惊,只听王怀信道:“果然不出军师所料,你们的目的是要对付我百侠帮!”谓王云飞道:“帮主,这里有属下二人,你先行撤退,不用管我们。”那老者咳嗽了一声,道:“要逃跑,想得美!”挺身拦在了门口。尚文清道:“王兄弟,你负责攻左,我负责攻右,咱们共同护送帮主离开这里!”王怀信道:“好。”将手一扬,一把棋子掷出,却全被人给躲过。王云飞心中惊道:“这伙人居然能轻易躲得过那些棋子,功夫都甚是了得,看来确实不好对付。”又见右侧的尚文清连出数笔,使的正是他那手化书法为武功的功夫。 他凝神观战,见尚文清右手捏笔、左手提着右侧袖子,左右指点几下,就一举挫退了三人。他知道尚文清这是在写字,只是他大笔乱挥,究竟写的是啥,却识不出来。其实尚文清所写的是唐代怀素和尚的名作《苦笋帖》。怀素和尚以狂草见长,王云飞虽练得“天罡剑法”,却也没有见过如怀素这般的草书,自是难以识出。那男子道:“‘苦笋及茗异常佳,乃可径来。’好书法!”谓守在门口的那老者道:“九叔,这个尚文清求与你我一战,不知九叔意下如何?”那老者指着王云飞道:“这个臭小子还要你来对付,我一个人应付他就够了。”挺身攻了上去。 王云飞被这叔侄二人所言说得发懵,他不知那怀素的《苦笋帖》共有一十四字,除去末尾的“怀素上”三字外,剩下的便是“苦笋及茗异常佳,乃可径来”十一个字了。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苦笋和茗茶都是异常佳美的物品,不如就请直接送来吧。尚文清之所以写出这句话来,除了用以应敌之外,更实是暗有所指:那“苦笋”又名甘笋、凉笋,味微苦,为中医草药,有清热利尿、活血祛风之功用,可治风湿、食积、咳嗽等病症。先前那老者咳了两声,故而尚文清借此代指于他。那“茗”即茶,这里自是代指那个请王云飞品茶的男子了。他让这叔侄二人“乃可径来”,实则是请他们一起来跟自己过招,想让王云飞乘机脱身,不料王云飞却没能明白其中深意。 那老者出掌即上,掌风凌厉,尚文清忙横笔去格。王云飞见那老者出招,心下奇道:“这不是本门的‘八卦掌’吗?”果见那老者跟着又使了三招“八卦掌法”里的招式。他心中想着那男子说的话:“‘家事’,‘家事’,如此说来这些人都是八卦门的弟子?”看那老者年纪,想起七年前在蓬莱岛之时,师父程柯星曾跟自己讲过,当时的二师兄是五十二岁年纪,算来和这老者年龄正相仿,又想:“莫非此人是我的二师兄?”见那老者与尚文清又斗了十数会合,不时又使了两招“劈空掌”和“老君手”来,心中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忽然眼前又是一亮:“不对,这人明明唤他作‘九叔’,他不是八卦门的人!”突闻王怀信叫道:“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一人道:“废话少说,你们得罪了我们公子爷,那是死有余辜!”王云飞一见王怀信已被四个人围得抽不开身来,道:“我来助你!”正要起身,却见那男子长袖一拂,将他给拦了下来。那男子道:“臭小子,我还没教训你呢,就想给他当帮手了?”王云飞道:“前辈,你我之间无仇无怨,何以非要咄咄逼人?”那男子怒道:“你这话是说我打你的四巴掌毫无根据了?难道我打你之时说的还不够明白吗?”说着即要上前。 便在此时,只闻一个女子的声音喊道:“住手!”王云飞心头一喜:“是晓晓。”四下一看,见屋外走进来一人,果然不出他之所料,正是程晓晓。王云飞道:“晓晓,你昨天去了哪里,可叫我一番好找。”程晓晓没有理他,显是仍在生气。王云飞忽然叫道:“晓晓,这里危险得很,你快离开这里!”程晓晓却不听他的劝告,快步走到他与那男子之间站下。 王云飞伸手将程晓晓一把拉到自己身边,问道:“晓晓,你怎么到了这里来?”程晓晓也不答话,使劲挣脱开来,横在了王云飞面前,不叫那男子上前。那男子一甩衣袖,指着她道:“你快给我让开!”程晓晓道:“我不。”那男子道:“我今日非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臭小子不可!”程晓晓道:“你明明已经打过他了,还要如何教训?”王云飞闻言心想:“晓晓知道我被这人打过,莫非她早就到了这里?”却听那男子喝道:“这小子朝三暮四,为了别的女人竟都可以对你置之不理,你还要替他说话?” 王云飞想:“我与杨姑娘清清白白,何曾朝三暮四了?”转而又想:“他怎么会知道这些?”只听程晓晓道:“他,他虽然对我不起,但我仍是不许旁人打他骂他,谁都不许!”那男子道:“可我却不管这些,今日若不好好收拾收拾他,怎对得起……”刚说到这里,程晓晓“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王云飞奇道:“晓晓,你怎么了?”再去拉程晓晓,不意程晓晓又是一挣,吼道:“不用你管!”那男子也道:“臭小子,还不都是因为你?你都选择了那块玉牌,竟还敢做对不起她的事儿。”手上运力,准备朝王云飞打去。程晓晓叫道:“你要是非得打他,就连女儿也一起打吧。” 这话一说出口,王云飞和尚文清、王怀信三人无不大惊。王云飞指着那男子,问程晓晓道:“什么,他,他是你爹?”不等程晓晓回话,已有一人说道:“这位正是我无极门的公子爷。”尚文清和王怀信这时已与众人罢斗,纷纷回到了王云飞身边。王云飞细想了想,暗道:“他竟是晓晓的爹,难怪他昨日说与我三师伯见过面。当年三师伯去洛阳参加铁枪胡老英雄的寿宴,却被无极门设计所抓,以致于残疾至今,听说就是他……”想到三师伯尹茂通的伤势都是拜此人所赐,又想到他便是程晓晓的生父,心中不由地倍感矛盾。 那男子正是“无极老魔”的独子程不凡。王云飞又想:“他打了我四个嘴巴,原来也是有些道理的。这第一个是怨我不听他的话私自带了两位前辈同来,自是无可厚非;第二个是怪我在南海和漠北两次破坏了无极门吞并南海武林和我百侠帮的意图,算来也的确是我从中加以阻挠所致;第三个是代程姑姑打我爹的,定是他也认定我爹对程姑姑不起,哎,这其中恩怨又怎是我一个小辈说得清的呢;第四个他说是替晓晓打的我,一定是他认为我辜负了晓晓,惹得晓晓不高兴,说实话,这也确实怪我,挨打也是应该的。” 王云飞想及此处,忙向程不凡施礼道:“晚辈王云飞不识程叔叔,多有得罪,还请程叔叔海量汪涵,大人不记小人过。”程不凡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臭小子,你在南海和白龙岭几次坏我好事,陷在辽国南京城里又间接害死了本门水坎堂堂主余君和漠北分舵舵主丁宏智等人,我看在晓晓的面子上,本不打算跟你追究这些,还特意从中雁赶来这里想看看我未来的女婿,哪曾想你这臭小子如此不识好歹,竟敢跟别的女人联手欺负她,我若是不给她做主,怎能对得起晓晓死去的娘?”这手就要打下。 程晓晓将程不凡拦住,道:“爹,如果你把云飞哥哥打死了,女儿也绝不独活!”程不凡见她甚是坚持,只得叹了口气,收手道:“臭小子,晓晓为你几次舍生忘死,不惜赔上性命,你要是还有一点儿良心的话就给我好好待她,别再叫她受半点委屈!”王云飞躬身道:“是,请程叔叔放心。”程不凡瞪了他一眼,道:“你最好说到做到!”王云飞道:“我一定会的。”拿出自己的玉牌,问道:“对了程叔叔,您说我选择了这块玉牌,却不知这玉牌有什么说道?” 那老者道:“傻小子,这玉牌是你自己选的,怎么竟不知道其中含义吗?这是我无极门宗亲宗戚才会有的玉牌,你的这块玉牌代表着你在本门中的身份地位。”那老者名叫程世玖,在无极门中任玄武门掌门使,领水坎一堂五舵,其父程卓方是程云溪长子程平龙的二儿子,在程云溪的曾孙辈之中排行第九,故程不凡称他为“九叔”。王云飞道:“可是晚辈并非无极门的弟子啊。”程世玖道:“但你是我的侄孙女婿啊。” 王云飞闻言一怔:“原来晓晓她早就认定我了,所以当初才会暗示我选择这块玉牌。”就听程不凡道:“臭小子,你好自为之吧。”谓程世玖道:“九叔,我们走吧。”程世玖应道:“是。”转头谓程晓晓道:“晓晓,这傻小子这次挨了你爹的教训,应该不会不听话了,你放心,他要是胆敢再欺负你的话,就告诉九爷爷,九爷爷就派人把他抓到北雁去,让人好好收拾他,绝不放过他!”程晓晓笑着点了点头。 见程不凡带着无极门众人离去,王云飞谓程晓晓道:“晓晓,你一夜未归,可急坏我了,快跟我回去吧。”程晓晓老大不愿,道:“你心中已有了别人,便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和你回去又做什么?”言语之中仍满是怒意。王云飞道:“晓晓,自盘龙山庄再见之后,你我一起出生入死已有半年,昨天突然没你在我身边,反倒叫我无法适应。不瞒你说,昨晚我四处也找不你见,又发现你们无极门开封分舵的仪清楼给官府查封了,着实是吓到了,我就担心你遇到了什么危险。”程晓晓道:“有那位一心要拿匕首刺你的杨姑娘相伴,你还找我做什么?”王云飞知道程晓晓这是明显的吃醋,说道:“晓晓,我与杨姑娘真的没有什么,你不要误会。” 王怀信也劝道:“少小姐,帮主昨夜为了您可几乎一宿没谁。”程晓晓道:“他心中念着那位杨姑娘的伤势,可不是担心我。”尚文清道:“少小姐这么说可就误会了我们帮主了,帮主心中除了少小姐您之外,绝对没有留容着别的女子的位置。”王云飞和程晓晓二人在百侠帮和无极门众人心中,早已是天造地设、不可拆分的一对,是以二人的关系早就是百侠帮和无极门中公开的秘密。尚文清适才这话叫程晓晓听在耳中,实是令她心头一喜,但她立马就正色道:“可那个女人明明曾欲杀他,他非但丝毫不记着这个,还在那个女人危难之时出手相救,并带到了我的面前,这不是念着她,又算是什么?”王云飞道:“晓晓,我的心里只有你,这个你只管放心,至于杨姑娘,我与她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她也是这样待我的。不过说来我也对她这次入宫之事颇为怀疑,在宫里之时她只跟我说不是在做坏事,到底有什么内情可没跟我说,一会儿回去真得跟她问个明白。” 那尚文清和王怀信也是一人一句劝说程晓晓,她本就十分在意王云飞,这会儿心一软,也便答应跟王云飞返回同福客栈了,不过她不许王云飞再跟任何女人有这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甚至包括李灵湘在内。提到了李灵湘,王云飞不禁笑道:“我拿她完全当作妹子,想不到你竟也会吃她的醋。”程晓晓被他一说,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一行四人折回客栈,群雄见程晓晓也跟着回来,着实又喜又惊。成无忧忽然问王云飞道:“帮主,一品阁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见十余人气势汹汹地匆匆而去,难道是动手了?”王云飞道:“无事,是晓晓的爹来了,他以为我欺负了晓晓,想要教训教训我这个臭小子。”成无忧点头应道:“原来是无极门的程公子来了。”忽然奇道:“怎么程公子昨日不曾为难帮主呢?”程晓晓道:“我伯父离开白龙岭后返回了中雁,将我们遭遇的事儿都说给我爷爷和我爹听了,我爹没有见过云飞哥哥,这才特意北上迎来,想先看看云飞哥哥。昨日我离开这里后赶去了仪清楼,没有见到我爹,所以我爹他会和颜悦色地跟云飞哥哥喝茶聊天。” 王云飞问道:“晓晓,那你是在仪清楼中跟程叔叔见面的吗?”程晓晓道:“不是,我昨日到了仪清楼后,发现官府已将那里查封,开封分舵的弟子也大都给擒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正自寻思如何解救本门弟子之际,我爹和我九爷爷及时赶到,这才和他们见了面。”王云飞点头道:“我昨天在与程叔叔聊天之时,那个姓朱的人突然去跟程叔叔说了什么,然后程叔叔就说有急事要离去,想来就是他知道仪清楼出事了。”然后又道:“我昨晚发现仪清楼被查封时曾打听了一下,有人说仪清楼里有个人逃了出去,或许就是此人赶去找程叔叔报的信。” 程晓晓道:“云飞哥哥你猜得不错。你可知那报信之人是谁?”王云飞道:“你们无极门中弟子众多,我虽识得一些,却仍是有很多都不认识。”程晓晓道:“这个人你却一定认识。”王云飞奇了:“我也认识?”程晓晓道:“不错,便是你当初和岳大哥一同救下的那个张逸。”王云飞道:“张兄弟人也在汴梁城中?”程晓晓道:“当然,他当时不是受了伤的嘛,自到了仪清楼之后就一直待在那里养伤,佟永军也便没有安排人将他送去中雁。不过我爹这次亲自来了这里,今天定会把他带走的。” 王云飞心想:“张兄弟一家为奸臣所害,这下他能平安去中雁总是最好的。”问程晓晓道:“对了晓晓,你们的开封分舵被查封,现在舵里的弟子都在哪里藏身呢?”程晓晓道:“我们将分舵设在了相国寺,那里是京城最大的寺院,有僧千余人,就连赵官家都多有巡幸,故又号‘皇家寺’,是个比仪清楼更加安全的地方。”吕先生道:“相国寺确实比较适合无极门设立分舵,那里既安全,同样又是皇家子弟和达官显贵的聚集之地,无极门竟有能力将分舵设在那里,着实让人不敢相信。” 几人谈话之间,俞贺轩听说王云飞赴约回了客栈,也来问他情况如何。王云飞道:“师叔放心,那人原来是晓晓的爹,他并不曾为难过侄儿。”俞贺轩一听是程不凡来了,先是一惊,然后定了定神,才问道:“他来汴梁做什么?”王云飞不敢明言程不凡来此只为见一下自己,只是道:“程叔叔并无什么要事。”俞贺轩奇道:“并无要事?他是无极门的大公子,平日里不知有多少事情要处理,怎么会突然闲来无事,来汴京城一游?”谓王云飞道:“飞儿,他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莫不是为了本门五宝而来?”王云飞道:“师叔你只管放心就是,无极门上下无一相信那四句诗的,他们更不相信铁剑门五宝之中藏有什么金陵宝藏。” 程晓晓也道:“不错,我爹要是相信你们铁剑门的五宝里有宝藏,早就带人去围了天坛山,把铁剑门的人全都给捉了。凭他的性子,他想要得到的东西,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弄到手里的。”俞贺轩却不理会程晓晓的话,问王云飞道:“飞儿,他可有为难你,要你交出本门的五宝?”王云飞道:“程叔叔并未叫侄儿交出任何东西。”俞贺轩连道了两声:“奇怪,奇怪。”王云飞道:“师叔你的眼睛还没有痊愈,这些事情用不着您来操心,还是不要多虑了。”俞贺轩道:“不行,假如这件事跟你有关、跟四嫂有关,或者是跟铁剑门有关,我就不能坐视不管!” 王云飞心想:“幸亏我没把程叔叔教训我的事情告诉他,否则师叔一旦知道我叫程叔叔打了四巴掌,定然会对晓晓有更多偏见,那可就更加不妙了。”又听俞贺轩继续讲道:“对了飞儿,还有那个杨姑娘,我的眼睛虽然看人还有些模糊,但是我听她和湘儿私下谈话,总觉得她的身上藏有不少秘密,似乎并不简单。”王云飞道:“这个嘛,我一会儿正想去问问杨姑娘。”俞贺轩道:“你要是能问明白,那是再好不过,不过切记不要轻信他人的话。”王云飞也应了。 又闲谈了几句,王云飞编辑离开屋子,去了杨琇莹的卧室,正巧李灵湘也在。李灵湘见到王云飞,问了个安,道:“王大哥不是去了斜对面的一品阁赴约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王云飞道:“其实也没什么要事,便就回来了。”李灵湘道:“我适才出去路过之时,听见了程姐姐的声音,莫非是程姐姐回来了?”王云飞道:“是的。对了湘儿妹子,你既要照顾师叔,又要照顾杨姑娘,定是累坏了,不如你先去休息休息,我来照顾一下杨姑娘,正好有事要跟杨姑娘请教。”李灵湘想了想,慢慢应道:“是。”放下手中的活儿,转身出屋去了。 杨琇莹卧在床上,听王云飞和李灵湘聊了几句,这会儿又见王云飞叫李灵湘退下,坐起问道:“王大哥让李姑娘回避,究竟有什么话要说?”王云飞坐在床头,道:“我只是有件事情没能想清楚,想请杨姑娘帮我想想。”杨琇莹道:“那位无极门的少小姐聪明伶俐,王大哥大可以问她。”王云飞道:“晓晓她也想不明白。”杨琇莹道:“你们两个都想不明白的事儿,我小小女子又怎会想得?”王云飞道:“杨姑娘,这事儿跟你有关,除了你之外,别人又怎会想得明白?” 杨琇莹闻言一怔,问道:“跟我有关?”然后缓缓说道:“是啊,那位无极门程家少小姐已经回来了,你自然要多跟她亲近,有些事情如不是你想不明白,再加上这非我不能帮你的话,你也是断然不会来找我的。”右手拽住王云飞的衣服,问道:“王大哥,我先问你一句,你此刻心里是不是不相信我跟你说的,当初拿匕首刺你的真的与我无关?”王云飞道:“这件事儿你在宫里就已经跟我说过了,我当然信你,你不要多想。”杨琇莹道:“那位少小姐因我而离开这里,如今只一日光景就又回来了,定是你答应她不再相信我的话了。” 王云飞已听出她话中之意,道:“杨姑娘,你不要误会,我当然相信那日在南京城中刺伤我的不是你,更没有拿这个来作为让晓晓回来的让步。”杨琇莹喜道:“真的吗?”王云飞道:“当然是真的。”杨琇莹又问:“那你今番来找我是为了什么?”王云飞道:“杨姑娘,你还记得你我在宫里之时,我曾问过你为何要扮作小太监潜入宫里,你那时有些为难,不方便跟我细说,只言道绝不是在做坏事。”杨琇莹道:“我自然记得。王大哥你现在是想问我潜入皇宫的目的?”王云飞点点头,应道:“是的。” 杨琇莹道:“我就知道你昨日见我伤重,即便当时不再追问,日后也必会来问我。好,那我就告诉你,其实我潜入皇宫的目的是要去盗取官家的虎符。”王云飞惊道:“什么,你竟要盗虎符?”杨琇莹道:“正是。”王云飞道:“那虎符乃是官家调兵之用的信物凭证,你盗它又做什么?”杨琇莹道:“我暗中偷听到杨子玉他们的谈话,说是此次南下参加八卦门英雄大会,顺道要先到汴梁一趟,盗取官家的虎符,以为他们所用。” 北宋兵制,调兵权、统兵权和握兵权一分为三,其中枢密院掌调兵权,三衙(按:是殿前都指挥使司、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和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的简称)掌统兵权,由皇帝选派的将帅掌握兵权。调兵之时,需持皇帝的虎符与枢密院的虎符相对验证,通过后方可到三衙领兵,是以没有皇帝的虎符就绝对无法调兵,由此可见这虎符的重要。王云飞问道:“杨子玉他们想要调我们大宋军队做什么?”杨琇莹道:“自然是围捕前去参加英雄大会的中原武林群雄了。”王云飞惊道:“原来‘青蛇三老’闯入了皇宫,竟是为了这个。” 杨琇莹道:“我去盗那虎符,其实是怕它被‘青蛇三老’夺去,想先他们一步抢到自己手里,这样做才不会让他们的奸计得逞。”王云飞道:“如此重要的事情,杨姑娘怎么不在宫里告诉我呢?”杨琇莹道:“我那时已经惊动了宫里的侍卫,如果告诉了王大哥你,以你的性子,定是要全力去保护这虎符的,我又怎能让你去以身犯险呢?”见王云飞这会儿仍满是担忧,忙道:“不过王大哥你放心,一来我已经惊扰了侍卫,二来‘青蛇三老’行事鲁莽,大摇大摆地进宫去找虎符,必不会有收获的。”王云飞心想:“林道长和张大人师徒倒是没有提及宫中的虎符失窃,看来‘青蛇三老’定是没能得手。”道:“经你我和‘青蛇三老’在宫里这么一闹,整个京城都不安宁了。对了,现在杨子玉他们已经逃出了汴梁南下了,估计是没有找到虎符。”杨琇莹道:“是的,他们要是拿到了虎符,定要去枢密院调兵带走,看来是计划成空了。” 王云飞道:“杨姑娘,那个杨子玉和‘青蛇三老’此次南下,定是有什么阴谋,我……”杨琇莹道:“这个我知道,他们夺了本门的‘木易令’,无非就是要号令天下英雄为他们所用,”王云飞道:“这个你也知道了?”杨琇莹道:“我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是以知道这些。”然后又道:“但是他们又担心不能成功,为保稳妥,就想出了这么个盗取官家虎符的计策来。”王云飞道:“他们想这样做,定是有了完全的准备,虽说盗虎符没有成功,想必又会有其他的法子。”谓杨琇莹道:“杨姑娘,有件事儿我想跟你商量商量。”杨琇莹道:“王大哥你想说什么?”王云飞道:“这些人都不非善类,他们南下参加八卦门英雄大会,如果对各派英雄不利的话,我可不能坐视不管。” 杨琇莹道:“你想立即启程南下?”王云飞道:“我打算明日一早就走。其实现在距离九月初七还有些时日,我原也并不急着赶路,但是杨子玉他们已然动身,我若去的晚了,说不定他们会干多少坏事呢。”杨琇莹淡淡的应了声:“哦。”就没再多问。王云飞道:“眼下你重伤在身,跟我们一起南下的话怕是多有不便,我想先安排你在汴梁养伤。”杨琇莹道:“你真的要舍我而去?”见王云飞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得道:“好吧,你想怎样,那便怎样吧。” 王云飞听出杨琇莹话中之意是不想和自己分开,但是自己有要事在身,那就不容半分耽搁,当即离开杨琇莹寝室,去和群雄将这些话说了。众人听他说要次日启程南下,都很讶异。王云飞道:“我们早一日南下,万事便都多了一分胜算。”吩咐单宏去请来了林灵姜、张如晦师徒,谓二人道:“我打算明日一早就出城南下,只是杨姑娘她伤势未愈,不便跟我们上路,是以想请二位代为照顾一下。”林灵姜道:“帮主放心,既然杨姑娘是帮主您的朋友,属下等自当好生侍奉。”当晚林灵姜即派人驾车将杨琇莹请去了家中安置。杨琇莹本不愿去,但他拗不过众人相劝,思量之下这才答允。 次日一早,王云飞与程晓晓、俞贺轩、李灵湘并百侠帮众人一行动身,自陈州门出城,一路向东南而去。过了杞县、襄邑,来到柘城,距离大宋南京应天府不到百里,其地属淮南东路,早有一伙人候在了那里。那伙人见王云飞、程晓晓等,纷纷迎上前来,施礼道:“属下等恭迎少小姐、王少侠。”一面说,一面露出袖口的标志,正跟向天、宋国丰的一样,是个艮卦的符号。王云飞道:“前辈原来是无极门山艮堂的弟子。”那人道:“王少侠果然是英雄少年啊,属下是应天分舵舵主王金鑫。” 王云飞和俞贺轩听到“王金鑫”的名字,心头都是一震。当初俞贺轩四处找寻王云飞的下落,在芒砀山附近曾见过这王金鑫护送着芒砀山的三位首领,这件事儿在昌平时他讲给王云飞听过,王云飞也是一直都记得。程晓晓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经过这里?”那王金鑫道:“公子爷返回中雁时,曾吩咐属下说,少小姐和王少侠不日就会经柘城赶去休宁县,命属下等带人在此恭候少小姐和王少侠,并为诸位安排食宿。” 程晓晓道:“听说过了这里就是亳州了?”那王金鑫道:“少小姐说得对,不过这里终归是京东西路的属境,在本门之中归属下的应天分舵,少小姐和王少侠驾临此地,属下理应略尽地主之谊才是。”当即安排众人在柘城饱餐了一顿。饭罢,王云飞道:“多谢王舵主盛情款待,我们还有要事,需得尽快启程。”王金鑫道:“王少侠既要动身,属下也不好强留,前面就是淮南东路了,查舵主必已得了大公子的吩咐候在亳州城中,请恕属下不远送了。”王云飞跟他客套了几句,这便带人离去。 到了亳州,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带着一行人候在城门处,见了王云飞、程晓晓等人,齐上前施礼道:“属下等恭迎少小姐、王少侠。”露出袖口标志,赫然是震卦的符号。程晓晓道:“原来你们都是青龙门雷震堂的弟子。”王云飞听到“青龙门”、“雷震堂”六字,心想:“当初晓晓跟我说过,这青龙门掌门使程卓毅是程爷爷的叔叔辈,他自恃威望辈分甚高,连程爷爷都不放在眼里,对无极门甚至存有异心。程爷爷为了拉拢他手下的雷震堂堂主闵文泽,就把程姑姑许配给了这位闵堂主的儿子闵方,如此说来,这些人就是那闵文泽的手下了。” 那领头之人道:“回少小姐的话,属下是正是雷震堂扬州分舵的舵主查宗明。”程晓晓问道:“你也是奉了我爹之命在此等我们的?”那查宗明回道:“是。不过闵堂主和大姑爷也曾格外提醒过属下,让属下不得怠慢了少小姐和王少侠等人。”王云飞知道那闵文泽和闵方与程家有亲,让这查舵主格外关照一下程晓晓原也应当,道:“不敢劳烦查舵主。”查宗明道:“王少侠这么说可就折煞了属下了,能有幸一睹少小姐和王少侠的尊容,实是属下和舵中兄弟的大幸事。”他身后的分舵弟子亦齐声称是。 王云飞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好再言其他了。那查宗明便又同王金鑫一般,在亳州设宴款待众人,之后又向程晓晓和王云飞进言道:“少小姐、王少侠,你们此次南下休宁,为何不走一走水路呢。”王云飞问道:“如何走水路?”查宗明道:“自此乘船顺涡水而下,到淮水向东到了濠州,然后再行陆路,岂不是省了不少脚力?”王云飞道:“我们不知这水路如何走,走陆路也是可以的。”查宗明道:“属下今番便是给王少侠引路的,大家同走水路,沿途还可以欣赏一下秋日的美景,绝对划算。”王云飞知道这些人是奉命行事,不好拒绝,便道:“好,那我们就换水路乘船南下。” 查宗明早就吩咐舵中弟子安排好了行船,一路护送王云飞等出了亳州,穿过了城父和蒙城,继续南下。那俞贺轩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私下谓王云飞道:“飞儿,这无极门如此阵仗,安排人一路迎接护送我们,会不会是有什么计谋?”王云飞道:“师叔放心,程叔叔这般安排,也是他爱女心切、担心晓晓的安危而已。”俞贺轩道:“可我却认为他们可能是另有什么打算,或许是借机跟着我们,方便知晓我们的一举一动。”王云飞道:“师叔多虑了,以无极门的势力,想要打探个什么,又何须这么明显呢?” 俞贺轩仍觉当中不太简单,道:“飞儿,当初在汴梁时,那个程姑娘明明已经生气走了,可她却突然之间跟你回到了客栈,你就没有想过她别有用意?”王云飞道:“以晓晓待我的情义,除了是要跟我在一起,必定别无其他想法。”俞贺轩道:“我是怕他拿感情欺骗于你。”王云飞道:“师叔,晓晓她为了我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甚至甘心去死,她是绝对不会害我的,这个你只管放心。”俞贺轩道:“飞儿,我当初在昌平跟你说的话,你最好再仔细想想。你初涉江湖,太容易轻易相信旁人,我劝你对那个程姑娘还是多一些提防为上。不瞒你说,那个程不凡突然出现在汴梁就已令我生疑了,这一路上又是接连有无极门的弟子接待我们,实在是不得不防。”王云飞深知程晓晓为了自己数次差点儿丧命,她对自己情深意重,绝对不会与自己为敌,可是这会儿俞贺轩突然怀疑起无极门的人来,他也着实不好从中应对,无奈地叹了口气。 俞贺轩听他叹气,问道:“你是嫌师叔太过唠叨了?”王云飞道:“小侄不敢。”俞贺轩道:“师叔都是为了你好,你也不想想看,我们原本好好走的陆路,为何那查舵主偏偏要建议我们乘船走水路?”王云飞道:“师叔的意思是说他们已经安排了人在濠州等着我们?”俞贺轩道:“定是这样。飞儿,你要是相信师叔的话,咱们就不去濠州,让他们无极门的人等不到我们,师叔也能多放心些。”王云飞问道:“那我们到哪里下船?”俞贺轩道:“你记得七年前你身受异症折磨,当时师叔曾奉你太师父之命去了趟八卦门吗?”王云飞道:“侄儿记得。”俞贺轩道:“我那次所走的路与我们今天不同,我知道寿州位于淮水之畔,咱们到时候一到淮水就折而向西,从寿州下船,无极门的人定想不到我们会在那里,这样不就摆脱他们了吗?” 王云飞知道师叔待自己视如己出,如此担心也是为了自己好,便应道:“那就听师叔的。”一行人乘船到了荆山镇,查宗明也与众人辞别,言道:“少小姐、王少侠,前方是寿州分舵的地界了,属下暂时只能护送各位到这里了。”王云飞谢道:“多谢查舵主数日来的照拂。”查宗明连道不敢当,又再三提醒道:“王少侠,你们乘船到了淮水便向东行驶,在濠州下船,那里有本门寿州分舵穆舵主率领舵中弟子候着诸位。”王云飞心想:“果然他们是事先安排好了。”应了一声,即与大家辞别。 一行人出镇行出不远,船入淮水,王云飞便令船夫调头向西。程晓晓奇了,问道:“云飞哥哥这是做什么?”未等王云飞答话,俞贺轩先道:“这是我让飞儿做的,我们要去趟寿州。”程晓晓道:“俞五侠去寿州可是有什么事情?”俞贺轩道:“数年前我为了找八卦门的傅掌门救飞儿,曾经路过那里,这次想再去那里一趟难道不可以吗?”程晓晓一听便知王云飞此举是俞贺轩吩咐的,心想这俞贺轩是王云飞的师叔,自己万万不能与他过意不去,说道:“既是这样,那我也要去看一看。” (本回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