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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云飞心头一震:“这声音好熟!”与群雄朝崖下路上望去,见来者甚众,不下二三百人,为首的那个四十多岁年纪,却不是南海派的耿国忠是谁?跟在他身后的,除了南海派“国”字辈众弟子之外,还有南海其他帮派岛屿的人。王云飞暗暗心惊:“怎么南海的人也都来了这里?”往人群里仔细一看,原来南海两帮九派十三岛中除了青蛇派、凌霄岛、崇灵岛的首脑都在现场,再就是冲极派和姚成志原在的两仪岛无一人跟来,心想:“两仪岛无人前来,许是岛主谷丹重伤致残之故,而冲极一派的掌门聂南风与田长风、玄虚子、姚成志相勾结,不与南海派同来也是理所当然。” 他想到这里,却见耿国忠一众已经来到了台前,正与田长风相对。田长风、玄虚子、姚成志众人见耿国忠等到了,无不担心,只是一时之间也无法逃出此间。只听宋国清问道:“不知哪位是傅掌门?”傅天鸿闻言起身,说道:“老朽便是傅天鸿。”宋国清施礼道:“晚辈南海派宋国清见过傅掌门。”傅天鸿道:“原来也是南海派的高徒,不必多礼。”宋国清道:“多谢傅掌门。”指着后面的众人道:“这些是南海两帮七派十岛的弟子。”将各帮帮主、各派掌门和各岛岛主一一介绍给了傅天鸿,待到介绍到耿国忠之时,群雄听说他是南海派的掌门,皆大吃一惊,纷纷言道:“南海派竟有两个掌门?” 这时傅天鸿谓南海群雄道:“想不到南海两帮九派十三岛中,竟有这么多贵客到访,实令八卦门蓬荜生辉。”忙吩咐弟子看座。众人谢了,那宋国清向群雄朗声说道:“自古天无二日、门无二主,如不是有人心生篡权自立之意,我南海派又怎会有两个掌门?”一面说,一面斜眼瞧向了田长风等人。田长风不敢正眼瞧他。那杨岱道:“听这位宋侠士话中之意,是说有旁人篡权自立咯?却不知是不是这位耿侠士?”短短一句话即将矛头直指耿国忠,听得田长风心头一喜。 耿国忠这时还未就坐,当即止步道:“‘龙功九式’是南海派的神功,自来只掌门一人会得。我们方才来得迟了些,不知道师叔可有露上两手?”杨岱道:“耿侠士的意思,是说你会了?不如就请上台,与这位万侠士较量一二。”王云飞听了杨岱这话,心想:“这杨岱好生狡猾,他明知耿前辈初来此处,不知比武的事情,就想骗他先上台比试,只盼耿前辈莫中了他的计谋。” 杨岱确实将南海群雄视作对手,就担心南海武林的英雄阻拦了他的事情,故而先设计让毫不知情的他们先上台比试。那耿国忠也是一愣,他不知杨岱这话是何意,就怕其中有诈。宋国清、李国志、常国成等人纷纷劝道:“掌门师兄还是先查看一下这里的情况再说不迟。”就连南海的各帮主、掌门和岛主也劝他不要着急。耿国忠想了想,谓众人道:“我们今来这里的目的,是要抓回南海的叛徒,既然已经发现了他们,只要将他们看住,就不必再担心他们逃了。眼下这里的中原豪杰都想叫我亮出几招‘龙功九式’的功夫,我若是不允,恐被人怀疑,说不定反会叫人以为我才是篡权得来的掌门之位。” 程晓晓听耿国忠说完,急道:“耿掌门切莫中了杨岱的奸计!”耿国忠见是程晓晓出言提醒,忙施礼道:“与少小姐一别将近一年,少小姐一切安好?”群雄听二人谈话的模样显是相识,均想这无极门果真了得,竟然连南海武林的盟主都对他们极是客气。却听程晓晓道:“托耿掌门的福,我一切安好。”她曾在南海得耿国忠留住伏龙岛,并得以与王云飞在一起数月,心中总是感激耿国忠的,故而与这耿国忠态度甚好,全然不似待手下的无极门众人。 耿国忠笑了笑,道:“那便好,那便好。对了,少小姐说这是一个奸计,不知是怎么回事儿?”程晓晓道:“耿掌门有所不知,今日的英雄大会定下了一个比武的规矩,你贸然上台比试,绝对会吃亏的,于南海武林大大不利。”耿国忠奇了,问道:“少小姐说的这个,耿某可就不知了。”程晓晓于是叫盖舵主将比武的规矩讲了一遍。耿国忠道:“多谢见告,原来竟有这么个规矩,哈哈哈。”竟笑了起来。程晓晓问道:“耿掌门因何发笑?”耿国忠道:“回少小姐,耿某这次率南海派上下同南海武林群雄来此,乃是为了一举抓获南海的叛徒,可不是为了铁剑门王四侠的遗孀。” 群雄听耿国忠如此答复程晓晓,顿时笑了起来,他们不知耿国忠此是第一次涉足中原,不知铁剑门五宝之事。耿国忠奇了,怔怔地望向了群雄。有人道:“真是好笑,竟有人可在今天的英雄大会上说他不想得到铁剑门五宝?”耿国忠问程晓晓道:“少小姐,铁剑门五宝是什么?”程晓晓这时突然起身来到耿国忠身前,附耳过去,低声说道:“耿掌门,你可还记得云飞哥哥?”耿国忠听到这话,着实一喜:“我当然记得!王……”他这话答得声音极大,在场众人几乎全部听见,亏得程晓晓及时拉了他衣袖一下,他这才明白过来,低声继续回道:“王少侠他也来这里了吗?”程晓晓点了点头。耿国忠又问:“那王少侠他人在哪里?耿某得王少侠救下南海武林,又传授了本派绝技,大恩大德永不敢忘,既然他今日也来了这里,理当再次拜谢。”说着就往程晓晓所在的无极门人群里看去。 程晓晓道:“耿掌门,云飞哥哥他身有要事,现在说不上藏在哪里,总之还不方便现身与你相见。”耿国忠道:“原来是这样。却不知王少侠他有什么事,可用得着耿某帮忙?”程晓晓道:“如耿掌门肯出手相助,云飞哥哥的这件事就更加好办了。”又谓耿国忠道:“不瞒耿掌门,铁剑门的‘逍遥剑’王四侠便是云飞哥哥的亲生父亲,云飞哥哥今天就是要从天下英雄手中救出他娘的。” 耿国忠大吃了一惊,道:“王少侠待耿某有恩,耿某自当略尽绵力,如此就更应该上台一战了。”程晓晓道:“不然,耿掌门你武功高强,倘若这时上台,虽得一时取胜,终究敌不过在座众人的轮番挑战,不如稍待片刻。”耿国忠道:“耿某与少小姐的想法正好相反。”程晓晓奇了。耿国忠道:“少小姐,王少侠的武功应该无人可以匹敌,只要他出马,谁人会是他的对手?这获胜的机会,旁人也是断然抢不去的,不如耿某这会儿上台,设法叫那些武功还算高强的高手上台显露自己的功夫,也好叫王少侠打败他们更容易些。”程晓晓听他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只好答应下来,径自返回座位坐下。 耿国忠双足运力,只将身一纵就轻松跃上高台,群雄瞧了,都觉他轻功极高,便是单宏、裴箸等人,也都暗暗钦佩。众人见耿国忠在台上站稳之余,这股力道掀起的风却兀自未消,便如龙吟、似虎啸,威风至极。常国成向群雄介绍道:“掌门师兄方才所使的这招,乃‘龙功九式’中的第八式‘游龙负屃’。”群雄闻知这一招便是出自“龙功九式”的绝技,无不感到震撼,纷纷称赞。耿国忠道:“耿某不才,这套‘龙功九式’学得尚浅,只能发挥其威力的十之三四。”这话一说出口,紫霄崖头的众人立时开始议论起来,都说普天之下能敌得过这“龙功九式”的,恐怕没有几人。 那万一才却道:“原来足下就是南海派的耿掌门,在下万一才。”向耿国忠抱了个拳,耿国忠跟着也回了个礼。万一才道:“耿掌门,听说你这‘龙功九式’并非尊师所传,而是一位年纪轻轻的少侠所授,不知是真是假?”他在陶庄时听王云飞说过这话,这会儿突然记起,故而随口一问,不曾想在座的中原群雄尽皆一惊,就连南海武林的众人也吓了一跳。南海武林群雄均想:“他是中原汉人,又怎么会知道此事呢?” 耿国忠想了想,指着“青蛇三老”答道:“不错,我太师父和师父都为他们青蛇派所害,如不是我太师叔早年阴差阳错地学过‘龙功九式’并委托那位少侠转授于耿某,这套神功恐怕已经失传了。”万一才见他答得坦诚,更是将田长风不敢回答的问题直接说了,道:“好,就请耿掌门出手吧。”耿国忠心想:“‘龙功九式’的威力极强,我虽修习不深,但是力道仍是有的,倘若我用力太过,非伤旁人不可,如此按照今日比武的规矩来说不是算我输吗?”当下打定了主意,待会儿若动起手来,出手务必得轻些。 万一才见耿国忠思虑未定,还当耿国忠不肯先动手,道:“既然耿掌门迟迟不出招,万某就不客气了。”先发制人,脚下运着“万家旋风腿法”,一拳打出,正是“十二手滥缠丝拳法”中的第九手。耿国忠见万一才左拳攻至,右拳接着打来,一巴一挂,配合得天衣无缝,当即横臂一拦,使得正是“龙功九式”中的第六招“断龙赑屃”。万一才一惊,他当初在陶庄之时,曾见过王云飞也使过这么一招,还险些打伤了乔历,好在他知道耿国忠的“龙功九式”非寻常武功,自己未必是耿国忠的敌手,出招上这才未敢使出全力,早做好了随时收招的准备,这会儿陡见耿国忠的霸道功夫,当即收力退开,心中暗道:“好险好险,多亏我这几招收得及时,否则这双臂可就不保了。” 台下的乔历、万正新等也跟着惊魂未定。乔历曾亲历过被人以“断龙赑屃”反击的滋味,知道适才耿国忠如果跟着复攻一招,万一才必败无疑。万一才也知道自己是侥幸避开,谓耿国忠道:“多谢耿掌门手下留情。”耿国忠道:“不敢,请!”又叫万一才出招。万一才心中满是顾虑,但是想了想,仍是使出了家传的拳法攻向了耿国忠,耿国忠又换用一招“狂龙嘲风”应付。这一招是“龙功九式”中的第三招。据传龙生九子中,老三名唤“嘲风”,平生好险又好望,故此招是遇险则强的招式,算是极其威猛的一招。 按理说耿国忠与万一才用此招过招,万一才该是惨败之下又负重伤才对,但是耿国忠碍于比武的规矩而不敢猛下狠手,这才主动去了手上力道。万一才见状大喜,他知道耿国忠的武功虽强于自己数倍不止,但是他处处担心打伤了自己,如此反是自己的机会,当下拳法连出,脚下家传脚法踏起,乘隙朝耿国忠打去,耿国忠果然只守不攻,如此正中了万一才的下怀。万一才于是猛出数拳,耿国忠只好出臂相格。 南海群雄见耿国忠被万一才攻得毫不还手,皆道:“耿掌门,以你‘龙功九式’的神功,又何惧此人?”耿国忠却不把各帮主、掌门、岛主的话听在心中,继续防御万一才的招式。南海派诸弟子急了,纷纷言道:“掌门师兄这是怎么了?”宋国清道:“诸位师弟不要着急,掌门师兄虽在一味防守,却显是未用全力,他若想要反击,不过是一招之间而已。”众弟子听了,这才稍稍放心,继续观看台上二人比试。 见耿国忠和万一才又拆了几个回合,班国义忽道:“师叔,你想去哪里?”原来田长风等人眼见南海群雄都在看耿国忠比武,寻思伺机逃离紫霄崖,不想反被班国义看到。南海派诸弟子这会儿忙都围了上去。常国成道:“师叔这本事果然了得,当初在伏龙岛时你就曾打晕了二师弟、秦师弟、尤师弟和小师弟四人,最终逃跑了,眼下又想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这里,亏得五师弟及时看见,否则我们可就功亏一篑了。”田长风不语。陈国龙道:“谁说我们要逃走了?”指着田长风又道:“再说了,南海派正统在此,需要逃的也不该是我们啊。” 玄虚子道:“不错不错,陈大侠说得对。”李国志道:“道长,我们和师叔之间的恩怨乃是南海派门户之事。我们南海派虽是南海武林的盟主,仍对其他帮派、岛屿的事不加过问,希望道长你也自重!”玄虚子被李国志说得无言可对,只得闭口。却听一旁的田长风道:“哼,本派的‘龙功九式’乃当世绝技,威力无穷,国忠,你跟这样的一个人比武,竟然过了三十多个回合未分胜负,可着实丢我们南海派的人,只怕本派的历代先人都无法瞑目啊。” 梅国辉道:“师叔说得倒是轻松,掌门师兄他在台上比武有多不易,岂是你能懂的?你要是有本事的话,大可以自己上台去试上一试,只不过你是我南海派的叛徒,白白叫你浪费了我南海派参加比武的一个资格,可不太划算。”程晓晓道:“梅二侠,这老贼刚刚在耿掌门之前就已上台,只不过却是一败涂地。”梅国辉道:“多谢少小姐见告!”谓田长风道:“你自己都败下阵来,还有何脸面说掌门师兄?” 田长风道:“我是输了不假,可我从始至终都不曾使出‘龙功九式’半招,即便是输了,也不会丢本派的脸。”梅国辉道:“你想用‘龙功九式’,那得会使才行。”田长风道:“老夫是南海派掌门,当然会使‘龙功九式’,只不过这门功夫威力太大,老夫学来时间不长,尚不能做到完全的收放自如,假若一不小心伤了对手,还得判作我输,使来岂非太不划算?”秦国兴道:“你胡说!自我太师父和师父被害之后,天底下只有太师叔一人会‘龙功九式’,是他在临终前拜托王少侠把‘龙功九式’传授给我师兄的,谁人会传授给你?其实你根本就连一招半式都不会!” 那田长风笑了笑,道:“国兴你只说对了一半。是,如不是我师叔当年阴差阳错地学会了本门的这项绝技,他也不会在你太师父和师父死后叫人把这神功传授给你大师兄,支持你师兄抢夺我的掌门之位。但是有一点师叔我却不认同,谁说你太师叔和那个姓王的臭小子不来传授老夫武功,师叔我便不会使‘龙功九式’了?师叔的‘龙功九式’是你太师父亲自教授,比你师兄的要正式得多了。” 他见自己眼下被耿国忠的人困住不能得脱,心想只有想办法叫他们这些人不敢在白岳山动手,自己才会有逃走的机会,想起师父郝翁子、师叔甄博坤皆已死去,如此自己说的话就都无从查证了,故而胡说八道起来。南海其他门派中多见风使舵之人,这一点田长风是深有体会,他想他们暂时依附于耿国忠,除了耿国忠会使王云飞传授的‘龙功九式’,更是因为耿国忠一时占了个“理”字,自己要是能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得耿国忠再无“理”字可言,这些人自也会转向支持自己。 田长风说的这些,王云飞和程晓晓却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他们两个心下均想:“这田长风好不狡猾,竟想在此颠倒黑白,可不能叫他得逞!”却见秦国兴被气得大怒,宋国清忙劝道:“四师弟不必动怒,师叔的这张嘴,便是我们师兄弟加在一起,也未必是他的对手。”田长风闻言甚是得以。程晓晓道:“宋二侠、秦四侠,既然田长风他自称得郝掌门亲自传授了‘龙功九式’,你们师兄弟不妨请教请教。”宋国清自是知道田长风在撒谎,喜道:“少小姐说得有理。”谓田长风道:“来吧,师叔,我们师兄弟十余人,也实在是太多了,不如就请师叔指点指点我、常师弟、三师弟和梅师弟的功夫。”说着与常国成、李国志、梅国辉做好了比武的准备。 宋国清、常国成、李国志、梅国辉四人与田长风的首徒陈国龙都是南海派这一代弟子中功夫最好的几个,这下田长风听说自己两位师兄座下武功最好的四个弟子要联手挑战自己,心中不免担忧。但是他强作镇定,一缕胡须,缓缓说道:“国清,我毕竟是你们的师叔,若是跟你们几个动手,胜了败了于你们倒还没有什么,可是不论结果如何今天在座的这么些英雄豪杰却都会耻笑师叔的,我看还是不必了。”常国成道:“师叔多虑了,您是长辈,考较一下我们师兄弟四人的功夫,有何不可?”他说话之间,师国胜、秦国兴、尤国成、马国恒、班国义和郑国祯几人都后退了几步,四人作势便要动手。 方国华止道:“住手!”常国成道:“方师弟莫非是要代师叔出手不成?”方国华道:“常师兄说的倒是个好办法,不如就由大师兄、三师弟、四师弟和我,与四位师兄比试一下!”与陈国龙、齐国璋、胡国强四人站到了田长风的面前。这一下高下立判,南海众人谁都看得明明白白,田长风的四大弟子绝对不是宋、常、李、梅的对手。那田长风心中自也担心起自己的这四个弟子来。便在这时,邓国祥说道:“诸位师兄以为这里是伏龙岛吗?这里可是白岳山八卦门英雄大会的所在,你们想要比试,只怕也得遵从天下英雄的规矩,到这台上较量才是,怎可不把傅掌门他们放在眼中?”他这话表面是在说自己的八位师兄,实则是在阻止他们比试。他深知自己的四位师兄必败无疑,是以会出言阻止。 邓国祥说完他们八个,这便转头看向了傅天鸿,施礼道:“傅掌门见谅,我的几位师兄受人挑拨,这才险些大打出手,其实他们并无不敬之心。”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矛头指向了程晓晓。群雄中有人议论道:“无怪都说无极门是邪魔外道,看来确实所传不虚,只用一句话就可以叫同门弟子互相残杀。”那盖舵主闻言怒道:“谁敢说我们少小姐的坏话?”吓得说话之人立时住口。盖舵主谓邓国祥道:“是你说我们少小姐挑拨你们,我看你是找死!”提起手中的狼牙棒打向了邓国祥。 田长风眼见爱徒遭遇危险,着实心头大骇,想要出手阻拦盖舵主,怎奈自己两手空空,实在是惧于他手中的狼牙棒,当真不敢动手。眼见盖舵主的狼牙棒快要打到了邓国祥,忽见他手一偏,这狼牙棒即打到了一旁的地上,盖舵主也险些栽倒在地。他站定脚步,往台上一看,问耿国忠和万一才道:“刚才是你们两个中的谁出手偷袭于我?”他从自己所受力道的方向来判断,认定就是台上二人所为,只是自己只顾一门心思要教训邓国祥,却不曾发现耿国忠在关键时刻以一招“噬龙狴犴”把邓国祥救下。 耿国忠一面出招抵御万一才的招式,一面回道:“盖舵主,这邓国祥毕竟是本派弟子,还盼你手下留情,以便交由耿某带回南海处置。”盖舵主道:“这姓邓的诬赖我家少小姐,简直是死有余辜,你要是胆敢从中阻拦,就是与我无极门为敌!”耿国忠忙恳求程晓晓道:“少小姐,求您暂时先饶了他一条性命,待我回到南海,自会连同他今日得罪少小姐的事儿一并从重处置了。”程晓晓想了想,道:“好,今天就卖给耿掌门这个面子。”叫盖舵主退下。盖舵主老大不愿,怎奈程晓晓亲下命令,他实是不敢不从,只好退回了程晓晓身边站好。 宋国清等却依旧围着田长风众人不放。耿国忠这会儿已经以“震龙睚毗”抵住了万一才的又一拳,忙道:“诸位师弟,师叔是本派叛逆,只要他们不逃,就不必为难于他们。那姚成志是两仪岛的罪人,你们也要好生看住,等我们抓住了他,就解回去交由谷岛主处置。”宋国清等齐声应道:“是,掌门师兄。”又问:“那这位玄虚子道长和霍岛主呢?”耿国忠道:“玄虚子是凌霄岛岛主,虽多行恶事,我们南海派终不好妄加干涉别家之事;而霍岛主……”也觉得为难,不知该当如何处置,只好说道:“他们两个就先控制住,到时候再看南海其他的帮主、掌门和岛主有何主意了。”说着又和万一才拆起招来。 霍青山从腰间取下软鞭,道:“想困住我们,那要看你们有无这个本事了。”将软鞭一掷,袭向了常国成。便在此时,玄虚子拂尘亦起,攻向了李国志,姚成志单刀快旋,朝梅国辉砍下,田长风则出招拦下了宋国清,其弟子纷纷动手将周长生和邢长青的其余弟子困住。双方即这般打了起来。群雄都感到一惊,但见田长风一系因有玄虚子、霍青山和姚成志相助,耿国忠又在台上与万一才比武而无法分身,反倒是他们暂时占了上风。王云飞心下甚是着急:“南海的这些人虽把南海派奉为盟主,却都貌合神离,更何况适才耿前辈也说不便过问别派中事,他们更会坐山观虎斗而无动于衷了。不行,田长风他们都是恶人,可不能叫他们占了便宜。”怎奈想要出手,却又怕立时暴露了身份,只好暂时忍下。 公孙挚忽道:“田长风,当初你在伏龙岛设计偷袭于我,这笔账还没来得及算,正好今天一并算了吧!”从座位上一纵而起,跃到了田长风身后,出拳即朝田长风打去。这一拳用的自是“形意拳”中的“猿跳拳”。田长风正被宋国清缠住,乍见公孙挚身后来袭,只好硬着头皮以二敌一。他独战宋国清,尚可斗个旗鼓相当,这时又加了个公孙挚,顿时觉得力不从心,几招之下已经转为劣势。 田长风心中特别焦急,可是自己哪里又是宋国清和公孙挚的对手呢?那宋国清和公孙挚一前一后夹击于他,他躲得了宋国清的招式,也避不开公孙挚的拳法。他正急于想法抽身,忽觉一条软鞭打在了后背的地上,公孙挚的一拳竟没能打上。却听公孙挚道:“霍岛主,我公孙挚与你无冤无仇,这是我和田长风的私怨,你最好不要插手!”霍青山这时与常国成又过了两招,终于得出间隙,回道:“公孙岛主,田兄与我是儿女亲家,这个你不会不知。” 公孙挚道:“霍岛主想要替田长风强出头?”霍青山没有答他,又出软鞭与常国成打了起来。公孙挚道:“好,崇灵岛想要插手南极岛与田长风之间的恩怨,我公孙挚怎会怕你?”乘着霍青山和常国成斗得正酣而无法顾及田长风之际,以一招“鹰勾拳”袭向了田长风的后背。田峥见状大叫道:“爹,小心后面!”可是田长风又哪里可以抽身应付呢?公孙挚大喜,自以为这一招必无虚发,哪料刚要打中田长风,便觉手腕一紧,已给软鞭缠住。 公孙挚大怒,回头看了看霍青山,见他兀自在和常国成过招,这软鞭却非他所出,奇了:“是谁?”循着软鞭一看,不由得一惊:“霍,霍夫人,怎么是你?”原来是霍青山的夫人,即那个范姓的妇人,旁边另站了近四十余人,其中半数是崇灵岛的弟子,另外半数恰是冲极派的聂南风一众。公孙挚心想:“真是冤家路窄,竟叫我在这里又跟他们见面了。”想起在伏龙岛时,这聂南风受田长风等人挑唆,不惜将自己当作杀害其兄聂南天的仇人而大打出手,知道自己势必也要和他做个了断。 霍玉婵陡见霍夫人,喜道:“娘,你也来了?”和田峥二人出招打退了师国胜。那霍夫人道:“玉婵,你没事儿吧?”霍玉婵道:“我没事儿。”指着台上的耿国忠及台下的宋国清等人道:“娘,他们想要杀了我们!”霍夫人道:“他们想欺负我的女儿,那是找死!”谓聂南风道:“聂掌门,这公孙挚与你有杀兄之仇,此时还不动手,更待何时?”聂南风道:“霍夫人即便不提醒在下,聂某也知道该怎么做。”喝道:“公孙挚,今日看你如何逃脱?”“冲极拳法”使出,已经攻向了公孙挚。 耿国忠在台上与万一才不知不觉斗了百余回合,他仍是不敢用力太猛,反倒一时之间也分不出个胜负,这会儿见台下众师弟陷入田长风等人的围困,自己再不出手可就来不及了,当下运力出掌,以“断龙赑屃”打断万一才出招,跟着迎上一拳,直抵万一才胸口。万一才大急,以“十二手滥缠丝拳法”中的第三手接住耿国忠那拳,哪料耿国忠的拳法中运了“破龙囚牛”之势,他这一下却没能真正接住,自己反被震开。这力道是耿国忠所未曾使过的,万一才也吓了一跳。他看了看乔历和万正新,见他们都摇了摇头,知道他们是在示意自己不可再战,于是道:“承耿掌门手下留情,万某得以在台上多待这么长时间,眼下实是对耿掌门的‘龙功九式’心服口服。这一战,自然是耿掌门胜了。”说着说着跳下台来,回到万正新身边。 耿国忠正急于脱身相助自己的师弟,忙谓万一才道:“多谢!”正要跳下高台,却见台下三个人影突然窜出,硬将他自己给生生拦了回去。这三人正是“青蛇三老”。群雄一见他们三人跃上高台,都大吃了一惊。三老齐道:“耿掌门的‘龙功九式’果然了得,我们兄弟三人要讨教一二。”耿国忠焦急地看了看台下,见自己的师弟们已然落得下势,恐支持不了太多时间了,心想“青蛇三老”这当口突然说上台,定是要阻拦自己救众位师弟。 他正着急之时,瞥见一伙人匆匆赶来,向傅天鸿和柳陌昌说道:“师父,师叔,我们赶回来了。”心想:“原来这些人是八卦门的。”却不知这些人即是柳陌昌派出去的吕清羽及其弟子,以及被三人召回的曹元舟师徒和魏宏师徒。傅天鸿问曹元舟道:“元舟,你们可有受伤?”曹元舟道:“师父放心,弟子等不过是被点了穴道而已。”指着南海打斗的众人问道:“师父,这是怎么了?”傅天鸿道:“此事说来话长,清羽、元舟、鸿涛、宏儿,你们速速让他们罢斗!”吕清羽、曹元舟、沈鸿涛和魏宏齐声应道:“是。” 耿国忠听傅天鸿要出面阻止田长风与自己的众位师弟打斗,稍稍放心,回“青蛇三老”道:“南海武林命丧你们三人之手的豪杰不胜其数,加上我太师父、师父和二师叔的大仇,我今日原该与你们一并清算。只是今天是中原武林英雄大会,我们远来是客,总不好因公废私,等此间大事一了,我定会再找你们算账!”石承永道:“既然你那么想要报仇,干脆就趁现在吧。”耿国忠立时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你们想要以三敌一?”石承永道:“不错。”耿国忠道:“这可不符合今天比武的规矩。”石承永道:“什么比武,你不是要替郝翁子、周长生和邢长青报仇吗?你们有多少人都可以一起上,我们一定是三兄弟都可以一起应付的。赶紧动手吧!”耿国忠往台下一看,见田长风等人仍在与自己的师弟们拼斗,不免心中一凉:“师弟们根本就抽不开身,他们青蛇派这是要乘机灭了我南海一派!” 只听那吕清羽谓打斗中的众人道:“诸位都是我八卦门的贵客,如今因为私怨在我八卦门大打出手,恐怕有所不妥吧。”可是众人打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将他的话听在耳中。吕清羽又劝了几句,见众人不听,只好说道:“今日天下英雄有目共睹,我八卦门待南海来的诸位贵客绝无不周之处,是他们不听吕某再三劝止,我八卦门不得已出手制止。”命曹元舟、沈鸿涛和魏宏及门下弟子出手,八卦门的人也跟着参与了进去,台前的场面又乱了几分。 却听程晓晓道:“‘青蛇三老’,你们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不错!”赵承乾道:“如意算盘?赵某不知少小姐在说些什么。”程晓晓道:“天下英雄皆知你们青蛇派与南海派乃是世仇,你们现在偏偏要缠着耿掌门动手,究竟有何目的,我们可都一清二楚。”赵承乾道:“我们能有何目的?今天但凡来参加英雄大会的,无非是为了那么几句诗。”说着朗朗诵出,正是:“一经两诀合双剑,王屋洪门始传来。铁剑五宝非凡物,重光遗藏此中猜。”他背完这首诗,续道:“我们因此来参加比试,有何不妥吗?倒要向少小姐请教。” 程晓晓心中清楚“青蛇三老”的真正目的,他们一向将南海派视作大敌,这才会想法设法害死了郝翁子和周长生、邢长青,如今机会难得,他们又怎会放过耿掌门呢?可是这赵承乾着实狡诈,他以比武之名,行害耿国忠之实,如此昭昭之事只怕在座众人都心中有数。她忙道:“既然是要比武,那耿掌门所说的就更有道理了。看你们应当是耿掌门的长辈,怎么长辈与晚辈动手也要三个打一个吗?” 赵承乾道:“我们兄弟三个向来一体,天下人谁不知晓?你的意思是要把我们拆开,那是休想!”程晓晓道:“你们以多欺少,胜之不武。”赵承乾道:“那又能如何?少小姐要是想替他打抱不平的话,大可以亲自上台助他一臂之力。”程晓晓当初在伏龙岛曾中过“青蛇三老”的毒,险些丧命,大难不死之余自是极恨他们的。但是她又见识过三老的使毒功夫,其杀人于无形的本事堪称出神入化,令人防不胜防,心想便是今日到场的无极门江宁分舵众人全部加在一起,也不会是他们三个的敌手,看来耿国忠的这个忙自己是帮不得了。 “青蛇三老”见程晓晓一言不发,怔怔出神,知道她也不敢贸然动手,忙谓耿国忠道:“看来这里是没人会帮你了。”不曾想周充说道:“谁说没人帮他,我周充愿意!”想要出手,却叫洪天拦住。周充奇道:“这三个老贼与汪济先那个叛徒合谋害死了于通于兄弟,我要替他报仇你为何要拦我?”洪天低声劝道:“咱们今日前来,乃是为了帮主的大事,切莫扰乱了帮主的计划。”东方清也道:“不错,周兄当以大局为重。”叹了口气:“只可惜南海派与帮主的关系非同寻常,今番他们有难,我们若不相救,只怕,只怕帮主也……” 他说这话之时,“青蛇三老”不见周充上台相助耿国忠,已然挥起蛇头杖击向了耿国忠,耿国忠当即用“断龙赑屃”还击。赵承乾道:“动手轻些,如果伤了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他们可是会将你赶下这里的!”王云飞心道:“这‘青蛇三老’当真奸诈,他们明明是要乘机对南海派不利,却还用比武的规矩防着耿前辈,自己反倒不守规矩在先。”其实这三老早就打定了主意,他们见耿国忠与程晓晓密语之后突然上台挑战,心想耿国忠此来定也是有什么目的,何况他适才跟万一才过招又颇为小心,由此更加断定他对这比试的结果尤为看重,眼下自己三人对敌他一个,他又要畏首畏尾地防着,必然吃亏,而三老自己却不为什么铁剑门五宝而来,即便是误伤误杀了人被判作输了也是无妨,只要能趁此机会杀了耿国忠,南海派的“龙功九式”势必失传,南海武林就不会再有谁敢与青蛇派为敌了。 耿国忠与“青蛇三老”又斗了十几个回合,他鲜有与三老对敌的经验,这会儿一人应付起来着实吃力,一招“狂龙嘲风”,一招“断龙赑屃”,又是一招“噬龙狴犴”,早已损耗了自己不少内力。“青蛇三老”暗喜,互相递了个眼色,当即变换了步法,将耿国忠围在了垓心。王云飞知道他们这是在使“三元阵法”,心想:“‘青蛇三老’的‘三元阵法’我曾见识过,威力虽强,却最为惧怕南海派的‘龙功九式’,眼下他们见耿前辈内力渐弱,这才敢有恃无恐地变阵,真是可恶至极! 眼见耿国忠无力招架,宋国清等又在与田长风一系相斗不止,便是吕清羽众人仍是未能将他们分开罢战,凌万忠急道:“这耿掌门与本帮和无极门皆有旧,‘青蛇三老’想要乘机害他,我百侠帮决不能坐视不管!”群雄尚不知其中王云飞的作用,听觉得奇怪,均想:“南海派和百怪帮一在南海、一在漠北,他们怎么会有交情?”却见凌万忠这时指着宋国清、田长风、吕清羽一众吩咐道:“胡寨主,有劳你们兄弟四人与‘湖北七侠’去阻止他们。”胡彪、朱天峰、王有义、史可辉及“湖北七侠”得令,当即奔出直入台前的人群之中。凌万忠又吩咐尚文清、王怀信、洪天、周充和孟和尚道:“请五位去台上相助耿掌门!”五人得令,凌万忠不忘嘱咐:“‘青蛇三老’心狠手辣、歹毒至极,五位兄弟勿请小心为上。” 尚、王、洪、周、孟五人正准备上台,却见辽人之中闪出一个人影拦在了台前。那人正是那位水先生。水先生指着台下打斗中的众人说道:“你们百怪帮想要阻止他们自相残杀,旁人绝对不会插手,可是大家今天在此是要比试武艺高下的,岂容你们无端从中破坏?”王怀信道:“‘青蛇三老’是不是要和耿掌门比试,大家都心知肚明。”水先生道:“不管怎样,水某今日决不准有人干扰他们的比武!”孟和尚道:“听先生的意思,是想阻拦我们五兄弟了?”水先生道:“水某自知不是五位的敌手,可是在座这么些人只怕都不会允许你们放肆的。” 周充道:“哼,似你这等奸贼不仅与‘青蛇三老’同流合污,还甘心投靠辽人沦为契丹走狗,如此便想在我们汉人土地狐假虎威不成?”水先生道:“水某好歹出身名门,不比你们是百怪帮的恶徒,你们还说我与‘青蛇三老’同流合污,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样!”尚文清道:“哦?先生也是出身名门?不知是哪家名门之中?”水先生想了想,道:“这个不劳你挂心。”尚文清道:“先生既也是名门之后,想必功夫了得,尚某想和先生切磋切磋,不知先生有何想法?” 水先生道:“水某今日无心与你过招,看来只有改日了。”王怀信道:“这位先生不肯出手,莫非是怕了文清兄不成?”水先生自也不能应下,只是道:“这位兄台想要与我一战,我们不妨约定个日子,只是今天却是万万不可。”尚文清想了想,道:“先生执意不肯,尚某却偏偏不许,看招吧!”手中判官笔一起即向其挥去,先是往下一落,跟着又是向右连划几下,口中急谓王怀信、洪天、周充和孟和尚道:“我来对付他,你们四个去帮助耿掌门!”四人应道:“好,文清兄小心!”纷纷纵上了高台,反将“青蛇三老”围住。 那水先生见尚文清以判官笔出招,忙侧身避开几攻,又以拳掌法回击,再斗十数回合,脱口而出:“‘大君制六合,猛将清九垓。战马若龙虎,腾陵何壮哉。’”尚文清也是一惊,跟着道:“不错,原来先生也是行家,尚某的这门功夫正是颜鲁公的《裴将军书》。”这《裴将军书》据传是唐代颜真卿的作品,写的是善于舞剑的将军裴旻,其字揉楷、行、草诸体,笔力雄厚,也就只有尚文清这种内功既深、手法娴熟的书法高手可以使得了(按:因《裴将军书》中所写的《裴将军诗》稿未署名,亦未载于《颜鲁公集》,更不见宋人著录,故历来对其真伪颇多说词,莫衷一是。然《裴将军书》笔力雄厚,有明显的颜书特征,是以历来名士皆认为此诗出自颜真卿之手)。 群雄见水先生看出了尚文清的武功路数,均想此人倒还算了得。只听那水先生问道:“不知阁下可与窦州杨门有些关系?”尚文清道:“你也知道窦州杨门?不巧,在下并未与窦州杨门有关。”水先生又问:“阁下祖上也与窦州杨门没有关系吗?”尚文清道:“无关。”水先生纳闷道:“不可能,你这手化书法为招式的功夫,明明就是出自窦州杨门,怎么会与杨门无关?” 尚文清道:“先生自称出自名门,如今这话又足以证明先生对窦州杨门的功夫颇为了解,莫非你与窦州杨门有关?”王云飞闻言一震:“水先生,窦州杨门,水先生,窦州杨门……”想起杨文昊曾说过,他有个师叔姓水名盛,因意图盗取杨门“木易令”对付无极门桂州分舵舵主唐瑜事败而逃,联想到杨子玉盗取“木易令”的种种,他之所以能顺利从杨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成功盗走“木易令”,就是受了一个对杨门极其了解之人的指点,心想:“莫非这水先生便是水盛?” 那水先生“呵呵”一笑,道:“你想说我是哪个门派的都无所谓。”尚文清见他答得似是而非,既不肯定也不否认,着实奇了,又想自己的《裴将军书》武功路数既被此人所知,看来再用这里的招式是无法制胜了,当下笔锋一转,又向水先生刺去。那水先生一时不知尚文清的招式,反而渐落下风,待得又过了三十几个回合,才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原来是李太白的《侠客行》。”尚文清道:“先生果然厉害。”水先生道:“不敢当。”忽然叹了口气。尚文清问道:“先生因何叹息?”水先生道:“只可惜你们是漠北百怪,与这‘侠’之一字倒有十万八千里之遥了。” 尚文清道:“哼,我百侠帮弟子人人侠义为先,与这《侠客行》中的‘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丝毫无差,总好过你与辽人为友残害大宋同胞吧。”跟着判官笔一捻,在水先生面前即狂挥乱舞起来。他这一来写的是张旭的《草书心经》。他知道这水先生于书法之道颇为了解,心想张旭有“草圣”之称,其草书向是常人所难以辨识,加上那《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乃佛家经书,料来水先生未必能识出来,这便使了出来。 那水先生不知尚文清写的是什么,只好一一拆招应对,哪知转瞬之间又落了下风。如此又战了几十回合,水先生忽道:“且慢!”尚文清奇道:“先生这是怎么了?”那水先生道:“阁下的武功水某实在是无法应付,佩服佩服。”说着来到尚文清身前抱拳躬身,以示认输。尚文清见他模样,稍稍放松警惕,哪料这水先生忽然双手变掌,猛朝自己胸口推出,多亏他反应及时,只横笔一格,就把水先生的双掌挡住,不过自己反倒退了几步。百侠帮众人齐声骂道:“好奸诈的狗贼,竟想偷袭于人?”水先生也不以为意,怔怔地站在原地。 适才这一变故实叫柳陌昌和王云飞一惊不小。柳陌昌看了看身边的王云飞,示意这水先生有怪。王云飞也看出了此节。昨夜玉虚宫内,那个假冒潘胤祥的人不也正是如此这般偷袭的柳陌昌吗?他仔细看了一下那水先生的手,赫然有道伤疤,心下想着:“昨晚伤二师兄的那人中了我的‘幻影刀’,手上便有这么一处伤疤。原来是他打伤了二师兄,那么伤大师兄的自然也是他们辽人了。他们连伤八卦门两大高手,可见今日定有什么大阴谋。”往人群里望了望,怎奈紫霄崖上人数甚多,哪里又能找到杨子玉的身影呢? 忽听海慧大师道:“阿弥陀佛,大家今日在此既约定要比试武艺,怎么又至于如此地步?”群雄见海慧大师缓缓站起身,均想:“也不知这老和尚想要做些什么。”那水先生偷袭尚文清不成,本以为海慧大师会重重说他一顿,却不想他由八卦门弟子搀扶着来到了宋国清、田长风、吕清羽和胡彪等人面前。原来他见水先生与尚文清大战百十余回,而这四方之中又有人已受伤倒地,他心生慈悲,这才站出准备阻止。阮少川道:“海慧大师慈悲,也不想大家再打下去,还请诸位及时住手罢斗,免得多生无谓的伤亡!” 胡国强道:“这帮叛徒不守门规、以下犯上,妄图夺我师父的掌门之位,如今又要把我们抓住杀了,我们难不成坐以待毙不成?”郑国祯道:“你休要在此胡说八道,是谁意图篡夺本派掌门之位,只怕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二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海慧大师道:“善哉善哉,诸法空相,万般皆空,掌门云云,不过是个虚名而已,你们大家又何必这样在乎呢?”谓田长风道:“田施主,你当了南海派的掌门,又能如何?”田长风这时避开了宋国清和吕清羽的招式,回道:“我若做了掌门,他耿国忠便不能杀我了!” 海慧大师道:“耿掌门不能杀你又会怎样?”田长风道:“那我还可以继续活着。”海慧大师又问道:“继续活着能做什么?”田长风道:“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海慧大师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样就不会死了吗?”田长风闻言,心头一震:“死?”海慧大师道:“正是。”田长风思量片刻,回道:“只要是人,当然必须会死。”海慧大师道:“田施主既然明白这个道理,又何必于掌门之位念念不忘呢?” 王云飞这才明白海慧大师一番话的含义:“原来海慧大师是通过告诫田长风不可贪恋掌门虚名,间接警示群雄不要妄图争夺铁剑门五宝。”便听田长风道:“我,我……”慧义道:“大师不愧是得道高僧。”却见海慧这时双手合十,低声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已经背起了《心经》。尚文清一惊:“这位海慧大师莫非是识得了我刚才的招式?”他却不知海慧大师根本就没有查看出他的那门功夫,海慧大师之所以会背出《心经》来,乃是试图让在座群雄照见诸法皆空、出生死苦海、证无上菩提,借而不再为了铁剑门五宝互相争夺。这也恰是海慧大师此趟白岳山之行的目的。 田长风等人被海慧大师一说,这会儿已经各自罢手,只台上的“青蛇三老”与耿国忠、百侠帮四人胜负未分,再就是尚文清兀自与水先生还在打斗。只听海慧大师继续背诵道:“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声音愈来愈低,待到说完这个“故”字,接下来的“菩提”还未说出,就已吐出了一口黑血,跟着整个人也栽倒在了地上。 傅天鸿等皆惊叫一声:“大师!”起身冲到前头,将海慧扶过,但见他嘴唇发黑,瞳孔异常,双目瞪了老大久久不动,一触鼻息,才知已然圆寂。陈云科道:“海慧大师这是中了剧毒,是有人毒害了他!”群雄一听海慧是中毒而死,都不敢相信。这时傅天鸿已叫来了弟子将海慧的尸体抬下。柳陌昌道:“师兄,此间众人之中,既用毒功夫了得、又能杀人于无形的,恐怕也没有旁人了。”言外之意是说“青蛇三老”所为。傅天鸿以为是,问“青蛇三老”道:“海慧大师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连他都不放过?” “青蛇三老”这时的“三元阵法”已不能同时与耿国忠、王怀信、洪天、周充、孟和尚五人相对,早就分身各自迎战。石承永道:“傅掌门说是我们杀了人,只怕需得拿出足够的证据才是,否则空口无凭、仅靠猜测就冤枉我兄弟三人,难以叫人信服。”说着手一扬,复与孟和尚、王怀信打了起来。 王云飞深知“青蛇三老”中的老二石承永最擅用毒,适才海慧大师毒发身亡,许是真的如二师兄柳陌昌所言是就是他出手为之,眼下他又朝傅天鸿扬了一下手,说不定已朝傅天鸿投了毒。这石承永施毒功夫天下无双、神不知鬼不觉,而傅天鸿又重伤在身,未必能提防得了他,王云飞情急之下大叫一声:“小心!”跟着双手一起,瞬间用“擒龙爪”将傅天鸿拉回。傅天鸿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是自己门中一个小小道士,万不曾想到他能把自己从前面拉回。王云飞扶住傅天鸿,问道:“掌门,您没事儿吧。”而傅天鸿尚不知王云飞此举为何,心中满是疑问。 群雄见王云飞出招拉回傅天鸿,立有人惊道:“‘擒龙爪’!这是无极门的‘擒龙爪’!”少林群僧大都对玄真死于无极门“擒龙爪”之下耿耿于怀,今番听人说王云飞适才所使的就是“擒龙爪”的功夫,无不大骇,都说八卦门的弟子怎会使出如此恶毒的功夫。王云飞已然出手,这下再躲藏不得,忙道:“谁说‘擒龙爪’是无极门的功夫又十分恶毒了?这门功夫本是八卦门的武功,后来因为变故才被无极门的先祖得到。他们虽阴差阳错练成这门功夫,只可惜却还存在颇多问题,这才会练得似是而非,使将出来也歹毒了不少。” 王云飞讲述无极门“擒龙爪”的来历,一张口就叫程晓晓、岳飞和百侠帮众人识出。他们人人心头暗喜,想着原来王云飞竟然扮作了八卦门的小道童,难怪大家找了这么久也没能找到。那傅天鸿却不似柳陌昌一般知道了王云飞的身份,此刻听王云飞侃侃讲来,心下奇了:“‘擒龙爪’并非本门武功,如何这小道童反说是本门的?他功力高深,瞧模样也不是本门弟子,或许真的是无极门派来的,不知他潜入白岳山中到底有什么秘密?”看了一眼柳陌昌,见柳陌昌只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多言,又想:“瞧师弟的样子,似乎早就发现了他不是本门弟子,姑且就先看看他有何诡计。” 王云飞这时又看了看台上打斗中的众人,他想:“既然这‘青蛇三老’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海慧大师动手,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耿前辈与本帮的几位兄弟了。”叫了一声:“耿前辈,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脚尖轻点,纵到高台之上,使的正是八卦门的“梯云纵”轻功。吕清羽等二代弟子和三代弟子奇了,他们也从未见过门中有这么一号弟子,但见他轻功极高,显然不逊于掌门傅天鸿和柳陌昌二人。他们众人中虽有在休宁县见过王云飞的,但王云飞这会儿换了妆容,他们一时反倒无法识出,都想:“这一招的确是本门的武功不假。” 王怀信、洪天、周充和孟和尚四人见王云飞上得高台,立时识出了他的身份。他们与耿国忠五人大战“青蛇三老”,心中惧怕三老的施毒功夫,故而一直提防三人,直到这时仍是未能打败他们。他们既见王云飞出马,知道这位少年帮主武功奇高,又专是“青蛇三老”的克星,是以人人欣喜,刚要口呼“帮主”,却叫王云飞示意止住。他们四个当即明白过来:“帮主现下还不便亮出真实身份,我们可不能坏了他的计划。”看了一下王云飞,想着:“帮主武功高强,一人应付这三老足矣,我们实不宜继续待在台上,否则帮主还要顾及我们。”当下四人纷纷下了高台,返回百侠帮众人当中。 群雄见王怀信、洪天、周充和孟和尚四人退回人群,无不感到奇怪,“青蛇三老”一时没有认出王云飞来,也都怀疑起来,不知百侠帮的四人耍了什么阴谋。赵承乾谓傅天鸿道:“傅掌门,你们八卦门今天在此召开天下英雄大会,据说可是言明了比武的规矩的。”指着刚下台的王、洪、周、孟四人道:“他们百怪帮的四个弟子突然上台搅局,你们也不闻不顾,这便算了,怎么现在又想纵容你门下弟子胡作非为不成?” 傅天鸿自觉理亏,正待出言解释,那柳陌昌打断了他,回“青蛇三老”道:“三位都是南海耆宿,难道连我八卦门中的一个年轻弟子也怕吗?”祝承枫道:“我们‘青蛇三老’纵横江湖,何曾怕过哪个?”他看了一眼赵承乾和石承永,心中已打定了主意,既然这小子是来找死的,需怨我们不得,忙向二人示意。赵承乾这会儿见台上除了自己三人之外,就只剩下耿国忠和王云飞了,于是说道:“好,你们是主,我们是客,你们想要如何待我们,我们都不好辩驳。那我们可是有言在先,若是我们三兄弟失手伤了或是杀了八卦门的弟子,你们可不要生气啊。”柳陌昌道:“旁人比试,自不该如此,只是你们几人似乎并非比武,当各安天命,与人无尤。” “青蛇三老”闻言暗喜。石承永谓王云飞道:“臭道士,你方才坏我好事,我非要了你的小命不可!”蛇头杖一旋,先攻向了王云飞。赵承乾和祝承枫则联手缠住了耿国忠。王云飞见石承永一杖攻至,忙真力护体、横臂两格,“当当”两声,胳膊与那精钢所制的蛇头杖一碰,发出如此声响。傅天鸿奇道:“‘伏魔功’?”低声问柳陌昌道:“师弟,这?”不料柳陌昌只专心关注着台上的打斗,却未曾听到他的问话。这“伏魔功”是要修有高深内力方可练得的,傅天鸿见王云飞小小年纪就使出这门绝技,如何能不吃惊? 王云飞接住石承永一招,跟着飞腿一扫,迫得石承永退步让开。这一招是“八卦乾坤腿”的招式,八卦门的弟子几乎都能识得。石承永怒骂道:“臭道士!”王云飞反不理会,见耿国忠以一敌二,更显力不从心。这耿国忠已经在台上与人打斗许久,眼下内力消耗极大,再与赵承乾和祝承枫打斗片刻,绝对会支撑不住。王云飞道:“耿前辈,你先下去休息一下,这里交给我吧。”手一起,耿国忠只觉自己的身子不受了控制,就从台上起来,一直被送到了南海群雄的前面站好。 群雄几乎都看出了王云飞所使的这手功夫,纷纷言道:“是‘扭转乾坤’!”又有人赞叹道:“八卦门的‘扭转乾坤’果然了得,竟是这等神奇!”“‘青蛇三老’绝对敌不过八卦门的神功。”这时宋国清等人奔到耿国忠面前,齐问他有无大碍。耿国忠惊魂未定:“我,我没事儿。”看了一下高台,见“青蛇三老”怒气难消,恶狠狠地瞪着王云飞,当即将他围住。他们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无论如何也料不到自己面前这小小道士能从他们手中把耿国忠凌空送下高台。他们原想在台上了结了耿国忠的性命,如此一来就计划泡汤了。三老齐使了个眼色,三支蛇头杖一齐朝王云飞攻来。 王云飞见三老蛇头杖齐至,他知道这蛇头杖的蛇头之中藏了剧毒小蛇,倘若自己被那小蛇碰到,自己百毒不侵虽不至中毒,也势必受伤,当下纵身跃起,这才避开。三老扑了个空,抬头看时,却见当空连下三掌,忙都举杖挡住,又见王云飞乘机出脚踢向了三人。八卦门众人惊道:“是‘劈空掌’和‘无影脚’!”须知在八卦门之中,普通弟子是绝对不会有人会使这么些八卦门绝技的,他们都不认识王云飞,自然吃惊。 “青蛇三老”被王云飞踢开,尽皆大骇,心想八卦门中如此一个小小弟子就有这等本事,实是出乎意料。王云飞一攻不成,斜手朝赵承乾和石承永各是一砍,用的乃是“幻影刀”的绝技,二人这下立起蛇头杖,又是“当当”两声,好在蛇头杖都是精钢所制,反倒无事。傅天鸿惊道:“这是本门绝技中的‘幻影刀’!”又感奇怪:“这套‘幻影刀法’本门只有残本,如何他会使得?”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那水先生忽道:“三位先生小心,八卦门的这功夫甚是了得,千万要小心啊。”这时赵承乾也已反应过来,惊道:“臭小子,原来是你!”终于想起王云飞数次以“幻影刀”与他们三人对敌之事,这下见王云飞扮作了小道童,谓石承永和祝承枫道:“今天莫要叫他再逃了!”正准备动手,不料王云飞左右两手出指连点,“嗤嗤嗤嗤”几声,数道气直奔他们三个而去。三人认得王云飞的“重阳剑法”,他们不敢硬接,急忙避开,朝水先生吼道:“水先生,快带耶律大人离开这里!”水先生鲜有见到三老如此急迫,料得三老是当真遇了难处,应道:“好!”纵身提起耶律大石,即往崖下飞去。 群雄谁也不知为何“青蛇三老”要这水先生带耶律大石立即离去,却见那水先生刚刚纵出不远,忽听有人说道:“师叔,你竟在这里!”跟着四个年轻男子纷纷跃起,将那水先生给生生拦下。水先生叫道:“三位先生,快来助我!”“青蛇三老”闻言,急忙从王云飞的“重阳剑法”中抽出身来,一齐飞离高台,冲到那水先生身边,问水先生道:“他们是什么人?”水先生道:“这些是水某的师侄。”石承永道:“水先生放心,由我替你料理了他们!”刚要出手,只觉身后一股强风袭来,忙都跳起避开。 他们缓过神来,才知适才是王云飞使出了一招“噬龙狴犴”,而王云飞本人这时也已乘着“游龙负屃”的轻功窜到了前头。那王云飞见来者四人正是窦州杨门的宋毅、柳程璋、杨文昊、常德江,喜道:“杨大哥,诸位,怎么会是你们?”他们四个只当王云飞是个小道童,迟迟无法认出。王云飞道:“是我啊,你们不认得了吗?”杨文昊端相良久这才识出,笑道:“王兄弟,原来是你。你有见过我们家小师妹吗?”王云飞道:“杨大哥放心,杨姑娘受了伤,此刻被我安排在京城休养。” 杨文昊急问道:“小师妹怎么会受伤?”王云飞道:“此事说来话长。”看了一眼“青蛇三老”、水先生和耶律大石,谓杨文昊道:“这些人坏事做尽,待我抓住了他们,咱们再详谈不迟!”杨文昊道:“王兄弟且慢,不如叫我来试试。”走上前两步,问水先生道:“师叔,你怎么会勾结辽人?”王云飞道:“原来他果然是你的师叔水盛。”那水盛道:“我现在早已不受窦州杨门的管束了,何况你又是晚辈,难道就可以如此质问于我吗?” 那祝承枫道:“水先生,此地不宜多待,咱们先撤!”杨文昊拦在前头,道:“师叔,你话还没说明白,不能就这么走了!你说本门‘木易令’被盗,可否与你有关?”水盛道:“我要是有那本事,当年早就把它盗走了。”杨文昊道:“你可知道小师妹为了寻回‘木易令’,离开师门数月没有音讯?”水盛道:“她是死是活,与我何干?”那石承永听得不耐烦,道:“水先生,废话少说,先走为妙!”手一扬,便朝王云飞和杨文昊四人撒了一把白粉来。王云飞叫道:“小心有毒!”“扭转乾坤”使出,早将四人转到了“青蛇三老”的身后。他定了定神,再抬头一看,“青蛇三老”等人竟已没了踪迹。 王云飞叹了口气,道:“可惜,这些人无恶不作,今番却又叫他们逃了。”与四人往高台这边赶回。王云飞问杨文昊等人道:“杨大哥,你们今天来到这里,可是为了找杨姑娘?”杨文昊道:“不错,小师妹在你离开我杨家的第三日突然留书一封就离家出走,说是要和你一道去找杨子玉夺回‘木易令’,她有伤在身,我爹自是担心她的安危,就派我们师兄弟四人前来寻找小师妹的下落,顺道试图寻回本门被盗的‘木易令’。”柳程璋笑道:“四师弟你另有的心思为何不说与王少侠听听。”杨文昊脸一红,喃道:“三,三师兄莫要胡说,小弟哪里另有心思了。”柳程璋道:“那你怀中的那个东西怎么不拿出来给王少侠看看?”王云飞奇了:“是什么东西?”杨文昊脸红得不敢瞧王云飞一眼,只是道:“没什么,没什么,王兄弟不要听三师兄胡说。”柳程璋道:“我哪里有胡说。”趁杨文昊不意,伸手去他怀中一夺,竟抢出一个骰子来递到了王云飞的手里,道:“王少侠,你看看。”杨文昊急了,一面去抢,一面道:“三师兄,你快把它还了给我。”可是柳程璋将他拦住,这骰子还是交到了王云飞手里。 王云飞仔细一看,但见那骰子上嵌了一颗红豆,脱口说出:“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柳程璋道:“王少侠说得不错,就是这个意思。”王云飞知道杨文昊爱慕杨琇莹,此番心思只怕已再明了不过,忙将那骰子送还回去,开玩笑道:“杨大哥如此心爱之物,还请收好才是,莫再叫柳大哥给夺了去。”杨文昊依言收了。他心中爱慕小师妹杨琇莹,怎奈“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那杨琇莹待他却总是冷冰冰的,这也一直叫杨文昊不敢向旁人吐露出来,这会儿被柳程璋一闹,叫王云飞也知道了此事,他反倒顿觉释然开来,当真说不出的痛快(按:“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一句最早出自明代冯梦龙所著《喻世明言》)。不料柳程璋又道:“这东西可不是四师弟的,是小师妹留下的。”王云飞奇了:“杨姑娘的?”柳程璋道:“是啊,是小师妹不告而别后留在房中的,除此之外她还写下了一首晏叔原的《长相思》。”说着背诵出来:“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背完又道:“这些都是小师妹留给四师弟的。” 那晏叔原即晏几道,为晏殊第七子,叔原是他的字。王云飞若有所思,心想:“杨姑娘与杨大哥几乎朝夕相对,如何会有这不尽的相思呢?”想着老子有言“多言数穷,不如守中”,怕自己想得错了,也不敢明言,只是道:“几位一路找寻杨姑娘的下落,想必也甚是辛苦吧。”杨文昊听王云飞提及杨琇莹,忙道:“倒也并不辛苦,只可惜我们先按照王兄弟你留下的口信去了辽国南京,仍是没能找到任何线索。”王云飞道:“杨子玉这狗贼太过狡猾,不瞒你们说,我们也闯过南京城,只可惜不仅没有夺回‘木易令’,我也险些没能活着逃出。眼下这杨子玉拿着‘木易令’却又迟迟不现身,不知有何意图。” 五人说话之时已走到了台前。群雄适才见王云飞又使出了两招“龙功九式”里的功夫,无不大骇,也不知王云飞到底是八卦门弟子,还是南海派弟子。那耿国忠等却都认出了王云飞来,一众人迎到前头,说道:“原来是王少侠。”跟着连连施礼。群雄见南海派堂堂掌门对这王云飞极是客气,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王云飞就是他们口中说的那个将“龙功九式”转授给耿国忠的人。王云飞道:“诸位前辈不必多礼。”耿国忠笑道:“我还当谁人有这个本事,敢一人单挑‘青蛇三老’,哈哈,我早该想到是王少侠你了。对了,王少侠,这几位是?”说着指了一下杨文昊等人。王云飞道:“这四位是窦州杨门杨益非前辈的公子和高徒。”群雄听说窦州杨门的弟子亦来到了白岳山八卦门,都着实一惊。 忽见一人自百侠帮人群中冲出,直奔王云飞而来。那人来到王云飞身前,跟着施礼道:“启禀帮主,你便是要杀了属下,属下也要冒死进言!”群雄一听王云飞是百侠帮的帮主,更是不敢相信,皆道:“他是百怪帮的帮主?”他们一直都以为百侠帮时至此时仍处混乱之中,还当凌万忠此来是为夺取铁剑门五宝而借以一统百侠帮的,陡闻此言,无不心头一震。 王云飞虽现出身来,但见自己的小道童模样叫杨文昊等人也都险些识不出来,自也无意亮出自己的身份,陡听那人说话,也是想不明白,问道:“你,你是本帮弟子?怎么我却没有见过你?”那人道:“回禀帮主,属下不过是帮中位份最低的弟子而已,帮主自然不知。”王云飞道:“好,却不知你有何话要说?”那人道:“帮主,如今窦州杨门的弟子既已来了,何不把那‘木易令’早早归还他们?”群雄闻听“木易令”三字,皆奇道:“‘木易令’?便是那‘只认木易令,不论杨家人’的‘木易令?’” 却听宋毅、柳程璋、常德江皆道:“王少侠你早就取回了‘木易令’?”王云飞奇了:“我手里何来‘木易令’?”问那人道:“你怎在此胡说?”杨文昊道:“王兄弟,你既已找回了‘木易令’,就请早早归还于我,此恩此德,我窦州杨门终不敢忘。”王云飞急道:“我根本就没有找到‘木易令’。”问那人道:“你到底是谁,又是受了何人指使来此污蔑于我?”那人道:“我说的都是真话,不必别人指使。”百侠帮群雄这时都站起并围上。凌万忠道:“帮主待帮中弟子皆如家人兄弟,何曾亏待过你半分?你快如实招来,免得受苦!”那人仍是不肯说,道:“我没有撒谎!”东方清怒道:“我帮本有意与各派修好,你今日却诬赖帮主,岂不是不想本帮与各派交好吗?简直是其罪当诛!”一掌拍下,正中那人脑门,那人登时毙命。 王云飞惊道:“东方前辈,你,你怎么杀了他?”东方清道:“帮主,这人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罪,属下一时情急,这才……”王云飞道:“他即便犯下大罪,也当交由鲁长老和吕先生处置。”东方清道:“是,属下知罪,请帮主责罚!”又道:“帮主,属下想起于通兄弟惨死在杨子玉、‘青蛇三老’等人手下,瞧这人的样子可能就是他们派来的。”王云飞道:“好了,此事先且记下,等我们此间大事一了,另行按帮规处罚。”东方清应而退下。 宋毅忽然“哈哈”笑道:“王少侠,想不到你竟会是百怪帮的帮主,倒是我们眼拙了,我们只当你会好心助我们一臂之力、夺回‘木易令’,今番来看,你说那‘木易令’是杨子玉所盗,定然也是虚言了。”杨岱道:“那杨子玉早就死在了清云峰之上,如今谁把坏事都安在他的身上,绝对不怀好意。”程晓晓道:“谁说的?”站起来将身一纵,亦是用“梯云纵”的功夫跳上了高台,说道:“杨子玉投靠在辽国秦晋国王耶律淳麾下,就居住在南京城中的王府里。”高高举起一支木钗,正是当初那婆婆临终所留,朗声说道:“杨子玉那狗贼在辽国皇帝行宫的地下室内囚禁了一位婆婆,他担心事情败露被人发现,就派手下将这婆婆秘密毒死,又怕他的手下走漏了风声,还设计要杀那名手下。这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对了,我手里拿的这支木钗就是那婆婆临终留下的。” 杨岱道:“仅以你一家之言,真假难辨,实难服众。当年杨子玉那逆徒惨死,在座的也有不少人亲眼所见。慧广大师、玄中大师、石长老、林掌门、虞掌门、苏总镖头、傅掌门、柳二侠,老夫说的可是虚言?”玄中道:“阿弥陀佛,当年清云峰一役,毒龙教众自相残杀,尸体还是由我少林一派火化的。”杨岱道:“就是就是,少小姐,你一再将所有坏事推在杨子玉的身上,只怕是别有用心吧。”程晓晓急道:“我,我说的都是事实,杨子玉他确实还活着!”马进道:“胡说八道!瞧你年纪,只怕杨子玉被杀死之时你还未出生,怎会知道他长甚模样?”程晓晓眼见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被相信,也不知该如何向大家证明。 钟相道:“杨帮主,钟某以为少小姐他们并不像在撒谎。”杨岱道:“钟帮主是中原第一大帮丐帮的帮主,怎么连这种话也会相信?”钟相道:“杨子玉早死之事,天下英雄哪个不知,而他们却坚持这么说,岂不是明摆着欺骗大家嘛。”杨岱道:“正是,那钟帮主怎么还会相信?”钟相道:“这便是钟某愿意相信他们之处。”杨岱奇了,却听钟相继续讲道:“杨帮主不妨想想看,假使他们是故意说谎,应当不会说是杨子玉,换成别人大家岂不是更容易相信?”陈云科问道:“钟帮主也认为杨子玉还活着?”钟相道:“这个钟某可不敢说。”指了一下程晓晓、凌万忠等人道:“他们应该与钟某一样都没见过杨子玉,如今信誓旦旦地说杨子玉尚在人世,可能是有人假杨子玉之名做了坏事,这才叫他们一心以为杨子玉还活着。” 程晓晓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钟帮主,杀人的事儿都是杨子玉他亲口承认的,他真的没有死!”杨岱道:“好啊,少小姐,你说杨子玉那个叛徒亲口承认是他杀了那些人嫁祸给王利锋的,却不知你是在哪里见他这般说的?”程晓晓道:“我,我自然没有亲眼见过他。”杨岱笑道:“你都没亲眼见过他,怎会在此说得那么肯定?”程晓晓道:“当然是有人告诉我了。”杨岱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少小姐便如此肯定那人没有骗你?”程晓晓笃定地道:“他不会骗我的。” 虞子卿道:“少小姐你太天真了,旁人的话怎可轻信?也不知说这话骗你之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程晓晓道:“我都说他不会骗我了,他也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瞒你们大家,他的爹爹、太师父以及新拜的师父,都是死于这杨子玉之手,可以说是与杨子玉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群雄也不知程晓晓所说的便是王云飞,苦想了良久,也不知江湖中到底是谁有这等家世,均想:“要是这位少小姐所言不假的话,只怕江湖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们都会知道,可事实却……哎,可见此言为虚。” 程晓晓眼见群雄大都摇头,显是并不相信自己的话,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说谎!”可是她一个人在台上,不管怎么解释,终究是无人信她。程晓晓一急,泪水已含在了眼圈之内,说道:“信不信由你们,你们现在以为我在骗你们,到时候中了杨子玉的奸计,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跳下台来,直奔王云飞等人去了,一下子栽进了王云飞的怀里,立时哭了起来。 王云飞柔声安慰道:“晓晓,那杨子玉奸诈无比,他又怎会叫旁人知道他还活着呢?这些人不信你的话,那便算了。”程晓晓点头道:“嗯。”站直了身子,将那木钗放入怀中。王云飞这时心想:“我既已现身,看来想要再隐藏起来是不太可能了,不如索性就与天下英雄比试比试,争取一举夺魁,救出我娘。”低声谓百侠帮和南海群雄道:“诸位,我今日来此是要设法营救我娘的,看来眼下是必须要出手了。”耿国忠道:“王少侠若有用得着我南海派的地方,耿某绝不袖手旁观。”王云飞道:“多谢耿前辈,就请耿前辈与我帮中众兄弟照顾一下晓晓以及我二弟。”耿国忠道:“这个没有问题,王少侠但请放心。” 柳程璋道:“王少侠,不,王帮主,我们杨门的‘木易令’你还没有还给我们呢,就想置我们不理了吗?”王云飞道:“我真的没有拿过你们的‘木易令’,柳三哥误会我了。”常德江道:“这是王帮主你手下的弟子亲口所说,又岂会有假?”宁如意道:“我们帮主是少年英雄,何曾说过半句假话?他说没有拿过你们的‘木易令’,那便绝对连碰都没有碰过。” 杨文昊见王云飞矢口否认,甚至连帮内弟子都帮他说话,冷冷一笑,道:“王帮主好大的威风,看样子你今天是坚持不肯把‘木易令’归还了?”说着四人拉开了架势,又讲道:“我们师兄弟四人情知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木易令’乃本门至宝,我们纵是拼得性命,也需一试!”准备与王云飞等一战,百侠帮众人立时将他们围住。王云飞止道:“诸位不可无礼,窦州杨门的几位都是我的朋友,眼下他们误中人奸计而以为‘木易令’在我手里,倒也不是成心要跟我为难。”杨文昊道:“用不着你假惺惺的!”忽然惊道:“想来小师妹受了伤,应该也是你所为。快说,你究竟把她囚在了哪里?” 百侠帮弟子均不知杨文昊所说的小师妹就是杨琇莹,立有人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们帮主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无愧于天地,怎会做出那种事情?”杨文昊也不理会,谓王云飞道:“都怪小师妹太信得过你了,只可惜她却不知你的真正面目,这才,这才中了你的奸计,被你们伤了。”王云飞闻言心想:“杨姑娘是被张如晦张大人带兵所伤,算来也的确是我百侠帮门人所为。”急道:“杨大哥,杨姑娘绝对不是被我所伤,更没被我抓住。她眼下被我安排在了京城之中,有专人照顾,这个你只管放心。” 众人听到这里,这才知道杨文昊和王云飞说的就是杨琇莹。袁淑萱道:“杨公子放心,杨姑娘她私闯皇宫大内,被宫里的侍卫伤了,是我们帮主把她救出了皇宫,还把她交给本帮的林道长代为照顾,绝对不会有事。”杨文昊等一听杨琇莹曾去闯入了皇宫,奇道:“小师妹她好端端的,怎么会去皇宫?你们休要骗我们!”袁淑萱道:“我看得出来,杨公子对杨姑娘一往情深,你挂念她的安危,这也无可厚非。” 杨文昊被她说中心事,脸顿时红了起来。袁淑萱见他身子微震,又道:“我是过来人,怎会看不出杨公子的心思?不过我们说的句句属实,杨公子要是不信,我们也没有办法,只盼你日后亲自见了杨姑娘,向她再问明一切。”四人怔怔出神,良久良久,也不知该当如何。这时耿国忠与凌万忠等都带人退回了座位坐下,田长风等则自知无法逃走,也都来到了毕勒哥的身畔。杨文昊看了看四下,见台下空地之上便只有王云飞和自己四人了,于是道:“我们也先过去吧。”来到傅天鸿面前施礼问好。傅天鸿听他们是窦州杨门中人,他素知窦州杨门乃是江湖名派,近几十年来虽日渐衰微,然江湖地位丝毫不减,故而甚是客气,当即以掌门之礼安排人给他们看了座。 这时王云飞也纵上了高台,用的正是八卦门的“梯云纵”绝技。傅天鸿心下奇了:“他是百怪帮的帮主,怎么也会使本门功夫?莫非,莫非这百怪帮已经投靠在了无极门之下?”想要上前一问,却被柳陌昌拉住。傅天鸿奇道:“师弟,你?”柳陌昌低声道:“师兄何必着急?且看看他想要如何,再做定夺不迟。”傅天鸿道:“这人年纪轻轻就武功奇高,不仅会本门绝技神功,连南海派的‘龙功九式’也不在话下,不知到底是何来头。他冒充本门弟子混入山中,莫非有着什么阴谋?”想起凌万忠派人送来的拜帖,更是直冒冷汗,心想:“此人武功之高,连‘青蛇三老’都不是他的对手,我和师弟如今又身受重伤,如何是他的对手?怕也只有先师在生能应付得了他。” 柳陌昌瞧出了傅天鸿的担心,低声宽慰道:“师兄放心,这少年绝对不会对本门不利。”傅天鸿奇了,想到王云飞所扮的道童一直跟在柳陌昌身后,问道:“师弟难道认得他吗?”柳陌昌一笑,却不回答。傅天鸿心下着实急了,也不知柳陌昌在卖什么关子,道:“师弟,你是否知道些什么,却没有告诉我?”柳陌昌道:“师兄恕罪,有件喜事确实应该跟您说,只是,只是……”傅天鸿暗自纳闷道:“喜事?究竟是什么喜事?”反被柳陌昌一言说得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只听台上的王云飞高声说道:“各位前辈豪杰,大家今日在此比试武艺,乃是为了铁剑门五宝。在下不才,也想试上一试。”群雄皆惊道:“他也是为了铁剑门五宝来的?”想到王云飞武功之高,绝对少有敌手,反倒不敢贸然上台挑战。这时孔润羲谓林忠素道:“掌门师叔,这小子也想夺取本门五宝,弟子愿意和诸位师弟、师侄上台教训一下他!”林忠素想了想,只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好,那你们千万小心。”孔润羲等齐道:“是。”说着人人持着宝剑走出人群,便往高台而去。 王云飞见铁剑门孔润羲、杜鼎林、潘胤祥、寇延枫、黄子谦五人另与两名年轻弟子上了高台,识得那两名年轻弟子一个是尹茂通的大弟子,名叫管仲华,另一个是崔浪的徒儿,姓夏名良,都较自己年长,故而均算得上是自己的师兄。他见孔润羲等一行七人上得台来,孔润羲先道:“王帮主年纪轻轻,就身负如此武功绝学,连‘青蛇三老’都不是你的敌手,看来我们只有合七人之力才敢与王帮主一战了。”王云飞原也不想跟他们动手,只是为了救出生母徐菀茹,这一战似也再所难免,于是问道:“那我们可还依着比武的规矩?”孔润羲一时踌躇起来:他们以七敌一,又是长辈敌晚辈,不仅按着比武的规矩说不过去,就算不是比武,铁剑门七人也将被人取笑以众敌寡、以大欺小,于铁剑门的名声大有影响;孔润羲又担心如不以七人跟王云飞过招,铁剑门将难以取胜,他不知王云飞的真实身份,总怕有人乘此机会夺了这头魁之名。 林忠素道:“王帮主神功无敌,难道会连本门的这几个二代、三代弟子都怕吗?”百侠帮中立时就有人说道:“我们帮主怎会怕他们七个?”王云飞也连连摆手道:“那倒不是,那倒不是。晚辈在想,如果铁剑门以五位前辈和二位师兄与我过招,诚如大师……不是,傅掌门所言,那败下阵来的可能性不也大了几分了吗?这可与你们铁剑门大大不利。”管仲华和夏良听王云飞称呼自己为“师兄”,言外之意又说自己会拖铁剑门五侠的后腿,怒道:“你是百怪帮的魔头,谁会是你的师兄?”其时江湖之中,关系较好的不同门派弟子往往按照辈分年龄互以师叔师侄、师兄师弟相称,更何况王云飞本就属铁剑门一脉,称呼二人“师兄”原是无可厚非之事,只是他们二人一来气王云飞的话,二来又不想师门与百侠帮粘上关系,这才会如此一说。 王云飞倒也不把他二人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奇了:“我这五位师叔伯在江湖上都颇负盛名,武功也都相当了得,今番他们故意这样将自己置于劣势,不知又出于什么打算。”却见七人已抽出宝剑,将自己给紧紧围住。王云飞心想:“我现在实不便与众位师叔伯相认,否则不论结果如何,这事情都不好解决:若是他们信我的话,认定我爹确实不是凶手,在救我娘的问题上势必会对我鼎力相助,如此不就得罪了其他门派了吗?要是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话,只怕我的身份又会给别人识出,平白多添了不少的麻烦。”斜眼看了一眼玉清道人,见他依旧侍立在完颜宗弼身旁,又想:“这玉清道人知道我与铁剑门的关系,只是他并不知道我会接任本帮第五代帮主之位,眼下见我又是小道士模样,这才没能认出我。只盼还能再多骗他一时。” (本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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